龐嘉雯說哭就哭,豆大的眼淚滾滾而落,像下雨一樣。
江懷一言不發,先是解下身上的披風罩着她那早就濕透的身體,又将她那右手查看一番,給她上了金瘡藥。
李老夫人和柯老夫人圍了過來,江懷難得失态地沒有行禮,隻是淡淡道:“先讓人幫她把衣服換了,她那傷還要處理一下。”
李老夫人連忙和洪嬷嬷扶着龐嘉雯往屋裡去,柯老夫人帶一衆丫鬟婆子立即跟上。
王夫人和白家小姐們侯在不遠處,早就被吓傻了,這會子也不敢貿然上前。
然後她們就看見,龐嘉雯叫師父的男子,轉身狠狠打了白若瑾一個耳光。
衆人低低地驚呼一聲,誰也不敢說話。
靜谧的氣氛中,白汲帶人圍了上去。
哪怕衆人背對而立,白若瑾還是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感覺,不是小舅舅打的,而是他的狂妄自傲打的。
如果不是對白家的威懾力太過自信,他不會一點防備都沒有。
如果他有防備,那這件事就不會發生。
悠悠畫舫,順流而下。原本兩岸皆是風景,原本遊客皆是點綴。
卻不曾想,因為他的疏忽,險些害得龐嘉雯丢了性命。
剛剛曆經一場窒息般的痛處,白若瑾已無法為自己辯駁,他低聲道:“小舅舅,我錯了。”
江懷輕嗤,看着那渾濁的湖面眯了眯眼,突然就想把白若瑾丢進去淹死算了。
可他到底忍了下來,隻是目光裡的戾氣更重了。
王夫人起先以為他們要打起來,還擔心要不要去勸。誰知道他們隻是上去圍起來,不讓她們窺視罷了。
但她們還是隐隐聽到,白若瑾喚那個人為“小舅舅”。
王夫人下意識捂住嘴,說起來她也是見過江懷的人,不知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眼前這個容貌脫俗,氣場冷戾的男人竟然是李老夫人的嫡幼子,江貴妃的親弟弟。傳聞他不入仕途,成天仗着哥哥姐姐混迹四方,不過是個富貴閑人罷了。
然而傳聞和事實未免出入太大,這個江懷分明身懷武藝,而且這世上敢打白若瑾的人也沒有幾個,就是白爍占着親二叔的名分,和白若瑾說話時也是客客氣氣的呢。
更加令王夫人沒有想到是,隔着幾道人形屏障,她清楚地聽到江懷說:“還逃了兩個,申時之前你若沒把人抓回來,那洛陽第一世家的名号也該讓賢了。”
王夫人緊皺着眉,心裡微微不悅。
江懷以為自己是誰?
真是好大的口氣!
很快,白若瑾帶着人追擊去了,隻有白汲帶着一些近侍留了下來。
但他一直侯在江懷的身邊,很顯然是要聽候差遣的。
王夫人尋思着自己要不要上前安頓江懷,因為無論如何她現在是主,江懷是客。
可她腳還沒有跨出去呢,隻見江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,目光淩厲。
王夫人瞬間打了個寒顫,越發不敢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