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大聲說道:“我若是好了,父親又不會經常過來了!十天半月見不到他,我倒不希望這病能好。”
“胡說八道!”白氏的聲音放輕柔了幾分,吩咐婢子擦淨地上的藥漬,勸道:“邵哥兒可不能這麼想,人隻要有了強健的身體,還有什麼事是不成的?想當年你外祖母去世,我一個人無依無靠,隻能投奔你爹爹,不掙一把哪裡來的轉機?你若是一直病殃殃的,你爹爹才真要言棄了你!”
她跟的男人不是普通人,那是侯府世子,将來是要娶大家閨秀的,再招幾房美妾,哪裡還能記得還有邵哥兒這麼個病秧子兒子?
白氏打算的清楚明白,可小小年紀的孩子哪裡能懂?依舊在榻上撒潑,藿香聽的不真切,隐約聽見“他一個月能來兩回都算多說了,娘整天見不着他的面兒,他又如何能把你放在心上?”
白氏再說什麼藿香是真的聽不見了,她坐直身子,樹枝微微晃動,打算跳下樹去。
可身邊忽然傳來衣袂破風的聲音,藿香驚慌轉頭,隻見那夜趴她家姑娘窗根的男子也上了樹,這會兒正坐在她對面。
“呦,你也在。”天冬有些吃驚。
“你來幹什麼?”藿香記得他是五皇子的人,問道:“你是替五皇子過來的?”
天冬不答反問:“你家姑娘讓你來偷聽的?”
眼見自己被戳穿,藿香面色微紅,惱羞成怒:“你來不也是為了偷聽?總不能是爬到樹上看風景吧?”
“自然是為了…”天冬差點把虞珩交代他的事全盤托出,臨了猛地刹住了嘴,硬生生憋了回去:“我憑什麼告訴你?”
“我也不稀罕問。”藿香站起身來,對他說:“不論你做什麼,我警告你,别打草驚蛇,壞了我家姑娘吩咐事!”
話畢,她利落的下了樹,借由夜色掩蓋,轉身離開了院子。
當江碧桐從藿香口中得知五皇子的小侍衛也出現在白氏的院子中時,她面色微變,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的。
毫無預兆的,五皇子就這麼闖入了她的生活,從為母親解毒,到現在的偷聽白氏說話,五皇子究竟意欲何為?
她自覺自己的安排密不透風,除了自己所信任的四個丫鬟知曉以外,這件事再沒傳入過第六個人耳内。她是相信藿香等人不會亂說的,可五皇子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?
思來想去,除了他一直在跟蹤自己以外,江碧桐再沒想出第二個可能。
那他究竟是友軍,還是敵人呢?
夜風緊了幾分,萬家燈火早已安眠,正當她也要入睡時,忽然聽見了窗棂處傳來輕微的敲擊聲。
推開窗子,窗外是個面生的男子。
“明天早晨,我家殿下要在清心茶社見您。”
短短一句話,男子說完便離開了,幾乎來無影去無蹤。
清心茶社位于江家東面,走到主街上左手邊就是。
江碧桐走到清心茶社門前,打量着茶社的門臉,微微擡起了頭。
晨光從樹影間漏下,照在她的臉上,比那花兒還要明媚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