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祖母,在意的隻是她惹的禍事不要連累上江家,尤其是連累她,什麼祖孫親情,什麼血脈相連,在她眼裡還不如二兩銀子來的重要。
她不願意探究孫女是否委屈,也不想知道孫女是否為真兇,她現在的打算是,由江堯親自出面,帶着江碧桐上李家賠罪,直說她是不小心的,李大都督總要看江堯兩分薄面,那麼這次就會化險為夷。
這樣想着,江老夫人看向江碧桐的眼神更加不善。
“你受了冤枉?那李姑娘結結實實的落了水,旁邊隻你一人在場,你有什麼冤枉的?”
言下之意,那兇手不論是不是你,都隻能是你。
江碧桐猛然轉頭看向江碧棈,眼淚簌簌而落,握着她的手說道:“二姐姐你說句話啊!妹妹才沒有推李姑娘呢!她明擺着冤枉我,為何你也不幫我嚴明?在李家便是如此,回到家怎能還是這套做派?”
“你别胡說,這樣的事,可不是胳膊肘往家門裡拐就有用的。”江碧棈甩開了她的手,語氣卻十分溫和:“你就聽祖母的吧,她老人家活了這把歲數,什麼事看不透?必定會幫你挺過這劫的。”
周氏眼見江碧桐咬上了自己女兒,頓時來了脾氣,口氣也冷硬了不少:“五姑娘,錯誤是你自己犯的,如今外頭怕是都傳遍了,與你二姐姐有何幹?誰傳話傳的是什麼話不重要,重要的是事情如何解決。”
江碧桐早就想到她會這麼說了。
如此好的機會,可以穩壓大房一頭,一時半會江碧桐是沒法兒活躍了,依周氏看家法必然要挨上一頓,李家還不一定如何做呢,這次她江碧桐在劫難逃。
别人若是飛黃騰達,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場災難,印襯出自己的窘迫來。身邊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,都會牽動她敏感的心,成了人生當中最刺眼的漏洞。
周氏就是這樣的人,她渴望比自己有能耐比自己幸福的人都落到泥潭裡。
江碧桐也不屑再與這位嬸嬸演戲,她站直身子,一把抹掉眼淚,語氣回複了适才的冷靜,說:“有件事忘了同二姐姐說,這件事肖大人已經查明,并且有五皇子為我作證,證明李姑娘當時是自己落水,并且有意栽贓于我。”
她沒告訴江碧棈,祁安伯府又将這個結果瞞的那麼好,江碧棈不可能知道。
适才升騰起的幸災樂禍,這一刻全化為了巴掌,甩在周氏與江碧棈的臉上。
看着幾人微僵的神情,江碧桐心中冷笑,嘴巴不饒人道:“這件事擺明了是我受委屈,李姑娘冤枉于我無人做主,回到家裡姐姐嬸嬸和祖母又不向着我,我如何不冤枉委屈?李大都督叫李姑娘給我道了歉,卻又明說此事不得外傳,那外頭豈不都知道是我推的李姑娘,而非我被陷害了?今日李家能欺負咱們一次,來日就能欺負第二次!”
江老夫人不由得捏緊了椅子把手。
她顫顫巍巍的問:“李大都督,叫他閨女給你道了歉?”
“有心害人,道歉是最基本的吧?”江碧桐回應道。
江老夫人嘴裡喃喃道:“完了…完了…”
京城中誰人不知,李大都督隻有李绫雪一個女兒,平日裡看的比眼珠子都重要?
今兒他逼迫李绫雪給江碧桐道歉,用意很簡單。他沒辦法在祁安伯府内殺了江碧桐為女兒遮掩,所以隻能先穩住她的嘴。可這樣一來,以後不論是對江碧桐,還是對江家的報複都不會少。
想到這兒,江老夫人狠狠瞪了江碧桐一眼:“都怪你出去惹是生非,惹了李姑娘不快才要陷害于你,來日你給我好好禁足思過,這陣子不準出門!”
江碧桐微微低身行禮,像是應了,卻又站起來道:“今兒孫女本無心去什麼賞花宴,桃花梨花都落的差不多了,還有何可賞?若不是二姐姐去蔻香園找我,又搬出了祖母您的名頭,孫女哪裡敢不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