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碧桐意識到自己問了沒有用的問題,無奈的看向虞珩,虞珩說道:“看押你的人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,待會兒你姑姑來了你要配合我們,隻有這樣,你們才能得救。”
等候的時間是漫長的,所以江碧桐會願意多與章九閣說幾句話。
當她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時,明顯可以看出章九閣的神情有些不對,有些難過也有些恐慌,适才的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現在都不存在了,好像一面不論怎樣都平靜的湖水,終于被吹開了漣漪。
院外栽了一棵樹,這樹不知已經長了多少年,亭亭如蓋,撐開的樹冠就像是一把大傘,把陽光遮的嚴嚴實實。
少年的語氣很淡,目光茫然又痛苦:“家裡的人早就死光了。”
這一句話倒是不算震驚,江碧桐在問之前,就已經猜測過了。
若非是因為沒有了家人照顧,如此年輕的孩子怎會孤身前往京城尋找姑姑,又怎會因為找到了侍郎府而被關進這院子兩年多?
章九閣繼續說:“不僅是我的父親母親,還有許多人,他們都死光了。鎮上出不去,縣令不知怎麼了,半個月内抓了三十來個人,要麼說是偷了東西,要麼是說對皇上不敬,還有的說是放印子錢,總之各種各樣的理由,都由他處死了。”
“什麼!”江碧桐憤怒道:“這是為何?”
半個月裡能有那麼多人犯事?一個不太大的鎮子,人口都沒有多少,怎會出那麼多樁案子?
而且偷東西也好,放印子錢也罷,都不是緻死的罪名,那縣令瘋了嗎?
說起過去,章九閣的眼神有了波瀾,但語氣依舊很淡:“因為鎮上有許多姑娘都被抓走了,我姑姑就是其中一個,縣令怕我們這些家裡丢了姑娘的進京告狀,于是找了各種理由殺死那些姑娘的家人。當天夜裡同村的人家被抓走三家,我父親便慌了,急忙叫我從後院溜走,可我院門還未出,他們便被帶走了。我家的親戚少,我不知該投奔誰,便在父母死後返回家中,拿了僅有的盤纏衣物,來了京城找姑姑。”
可他沒想到的是,找到姑姑後,姑姑已經斷了一條腿,自己還被人抓到這院子裡來,一待就是近三年。
江碧桐聽完,隻覺得胸腔裡滿滿都是怒火。
原先她以為隻是個别的人家送了命,如今她才知道,那些家裡丢了姑娘的,都被血洗了一遍,所以至今為止這件事依舊沒傳到京城來,因為苦主盡數喪命,京城裡的女子不知遠方的家人早就死去,還在努力的為了保全家人而苟活着。
這簡直就是畜生才會做的事,不,畜生都不會做!
虞珩聽完也覺得難以平靜。
他早就知道李大都督為人險惡,做事心狠手辣,能不留活口的他絕對不會留,可虞珩也沒想到,李大都督竟然如此狠毒。
從章九閣的口中,他們得知了當年更加殘忍的真相,這個真相叫人不寒而栗。
時辰到了,章姨娘的馬車就要到了。
衆人都做好了準備,天冬很快聽見了敲門聲,笑着去給開了門。
門外的車夫見着他愣了一下,問:“你是誰?”
“柴哥昨晚鬧了肚子,今兒還沒好呢,去十裡外的藥館開藥去了,知道姨娘今兒得來,特意叫我過來幫襯着。”天冬将身子讓開了一些:“您請,姨娘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