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幾年下來,章姨娘做夢都是替哥哥嫂子好好守護侄子,整個章家隻有他們四人相依為命,互相依靠互相取暖。
為了侄子能夠安全,她拼了命的争寵,隻為自己的地位能夠穩固,好讓陳侍郎不去殺害侄子,為了侄子的命,她咽下了種種屈辱,變得舌燦蓮花變得不像自己。
可她在心底裡,一直沒想過兄嫂是否已經不在了,她隻以為哥哥嫂子還在家中,等候着兒子以後攢下一大筆家财。
如今聽見江碧桐這麼說,她心裡的那根一直支撐着她的信念好像崩塌了,這不由讓一直堅強從不落淚的女人紅了眼眶。
她抓住了侄子的手,大喊道:“不是真的對不對?她說的不是真的!小九你告訴姑姑,她是騙人的!”
章九閣心如刀割,卻隻能說道:“是侄兒親眼所見的…家裡的縣令處死了好多人,那些人家都有姑娘被抓進京城,沒人敢報官。父親死前因為不知該找誰托付,便叫侄兒我來京城投奔姑姑,是救了您也好,是陪着您也好,咱們章家的人,總能做個伴…”
話說到此處,姑侄兩人相擁在一起,哭的泣不成聲。
随後,章姨娘才知道,抓自己來的人是李大都督的手下,吩咐縣令殺人滅口的,也是李大都督的人,而陳侍郎作為李大都督的同黨,當然也知道章姨娘兄嫂已死,卻還無數次在她面前提起‘我差人送了些京城特産給你哥哥’‘今年禦賜的兩樣擺件我給你哥哥他們送去了’等等。
他揣着明白裝糊塗,關着她的侄子威脅她,如今想來,簡直豬狗不如!
待那車夫醒來時,章姨娘已經恢複成了剛開時的樣子,走出門時還不忘回頭跟章九閣說:“小九,姑姑下月再來看你。”
“姑姑慢走。”章九閣送她出了屋門,緊緊攥着她的手,目光中帶着不放心說:“姑姑再來時,侄兒想吃肉饅頭,就是在家母親經常做的那個味道。”
章姨娘聞言苦笑了一下:“嫂子的手藝是最好的…”
看着姑姑離去的背影,章九閣心中充滿了擔心,不知适才自己的意思她理解了沒有。
現在章九閣最怕的,便是姑姑控制不住仇恨,萬一要與陳侍郎拼個你死我活,那可怎麼好?
身後的虞珩勸道:“你放心吧,她知道你父母是被李大都督害死的,就算是報仇,也應該報在李大都督身上。至于陳侍郎,他也會付出應有的代價。”
回去的馬車上,車夫隻感覺腦袋暈乎乎的,什麼也不記得了,但心裡卻十分高興,想着下次再去時,一定要再嘗嘗那壇好酒。
車裡的章姨娘心裡痛恨不已,拔下了頭頂尖銳的簪子,拿在手心死死攥着。半晌後,她卻隻歎了口氣,将簪子插回頭頂。
李大都督也好,陳侍郎也罷,她自己的力量太薄弱,一定要與煜王合作才是。
證人找的差不多了,如今虞珩要做的,便是把事情揭露出來了。
當晚,月色如銀,灑了一地月輝,月聲袅袅,似真似幻。
虞珩來到了自己的王府側門,那裡停着一輛馬車,馬車裡坐着一位内侍。
這内侍,是太子的人。
虞珩将想要說的話寫在了紙上,由内侍帶進東宮給太子,等太子打開時,裡面隻有一句話。
‘證據已成,可以開始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