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清冷素雅的屋子,不知何時被細細布置了一番。
窗上貼着喜慶的剪紙,案上燃着一對龍鳳喜燭,連床榻都換上了嶄新的大紅錦被,上面撒着桂圓蓮子。
細看上去蓮子的品相一般。
雖有些倉促,卻處處透着妥帖與用心。
謝雲峥的人,辦事效率倒是高。
他真的隻是個廢人嗎?
柳如依眼眸漸深,“小姐,這”巧織驚喜交加,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柳如依揮退了她,獨自走到窗邊,悠自将身上的霞帔外衫解了下來。
謝雲峥正坐在輪椅上,背對着她,望着窗外一輪明月,身影被月光勾勒得有些寂寥。
“小叔費心了,這戲台子搭得不錯。”
柳如依開口,聲音裡聽不出喜怒,再看她面上也仍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樣,着實讓人瞧不出心中所想。
謝雲峥轉動輪椅,面向她一字一句道:“你我如今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,門面功夫總要做足。”
柳如依走到他對面坐下,纖細的五指斟了一杯茶,好看的眉眼在燭火下映出點點星芒。
“我明白,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,逢場作戲罷了。”
她頓了頓,将茶盞推到他面前。
柳如依目光坦然地迎上他的審視,“小叔在這院子裡待久了,如今覺得悶了,想做什麼,我自然不會攔着,也絕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。”
女人說罷,謝雲峥端起茶盞的手微微一滞。
他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。
原以為柳如依左不過隻是個被逼到絕境,奮起反抗的深閨婦人,卻不想她竟看得如此通透。
柳如依仿佛沒看到他的反應,“今時今日你我同舟共濟,我隻求一件事。将來小叔若有别的盤算,還請提前知會一聲。”
言盡于此,柳如依才目光深深凝視着謝雲峥,“免得我這艘小船說翻就翻,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。”
她話說得直白,甚至帶了點市井的無賴氣,卻比任何拐彎抹角都來得真誠。
謝雲峥沉默了片刻,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,“自然。”
他放下茶盞,算是應承了,“時辰不早了,夫人歇息吧。”
謝雲峥操控着輪椅,毫不避諱地進了内室。
柳如依看着他的背影,也站起身,熄了外間的燭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