淺溪軒外的風,似乎都比别處更冷一些。
枯黃的落葉卷着塵土,一下下拍打在緊閉的院門上,發出蕭瑟的聲響。
老太太就在這門外,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,來回踱步。
風吹起她鬓角的銀絲,與她那張灰敗的臉交織在一起,盡顯狼狽。
半個時辰,如同一輩子那麼漫長。
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尊嚴上,每一下心跳都在拷問她的理智。
最終,那點可憐的臉面在侯府存亡的巨石面前,被碾得粉碎。
她深吸一口氣,胸口劇烈起伏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老嬷嬷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,卻不敢多言。
老太太歎了口氣,猛地轉身,枯槁的手推開了院門。
“嘎吱——”
刺耳的聲音劃破了院中的甯靜。
柳如依依舊坐在原位,那碗蟹粉獅子頭已經見底,她正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嘴角。
巧織守在門口,看見去而複返的老太太,眼中閃過一絲了然。
老太太的視線越過巧織,死死地盯在柳如依身上,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,帶着血腥味。
“我答應你。”
這三個字,仿佛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。
她顫抖着從懷中掏出一疊紙張,那上面蓋着鮮紅的官印,是她捂了多年的命根子。
“地契房契,都在這裡。”
柳如依的目光終于從指尖的帕子上移開,落在那疊地契上。
她沒有立刻去接。
巧織上前一步,從老太太手中接過,轉身恭敬地呈給柳如依。
柳如依一張一張地仔細翻看。
指尖劃過紙張上熟悉的街道名,商鋪号,每一處都曾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心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