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爺”貼身小厮戰戰兢兢地捧着一杯熱茶過來。
“滾!”謝鈞傾煩躁地一把揮開,茶杯“啪”地摔得粉碎,熱水濺了一地。
就在這時,巧織帶着兩個捧着厚厚一摞賬本的丫鬟,徑直走了進來。
她看也沒看地上的狼藉和謝鈞傾狼狽的樣子,微微福了福身,聲音清脆卻沒什麼溫度:
“小侯爺,二夫人讓奴婢給您送點東西過來。”
謝鈞傾擡起布滿血絲的眼,茫然地看着她。
巧織示意丫鬟将賬本放在謝鈞傾面前的桌子上。
那賬本堆得像座小山,每一本都透着沉甸甸的壓迫感。
“這是二夫人命人清點的,自她嫁入侯府以來,大房所有從公中支取的私賬明細。”巧織的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敲在謝鈞傾心坎上,“包括您為謀吏部侍郎缺打點的三萬兩,大夫人購置各類珍寶首飾的一萬八千兩,楚大夫人的南海珍珠冠五千兩、霓裳羽衣八千兩、西域血玉镯一萬兩”
她每報一樣,謝鈞傾的臉色就白一分。
“以及,”巧織頓了頓,目光掃過内室的方向,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诮,“城西别院紅袖姑娘三年來的所有開銷,吃穿用度、安胎補品、修葺涼亭五千兩共計四萬七千三百五十二兩。零頭二夫人說免了,小侯爺隻需還回四萬七千三百五十兩即可。”
四萬七千多兩!
謝鈞傾腦子裡“嗡”的一聲,眼前發黑,幾乎要暈厥過去。
侯府如今什麼光景他心知肚明,公中早就被掏空了,外面還欠着債!
他上哪去弄這麼多銀子?
“這這不可能!”他猛地站起身,指着那堆賬本,手指都在顫抖,“柳如依她她這是栽贓!是勒索!”
“栽贓?”巧織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,臉上卻依舊沒什麼表情,“賬目一筆筆,時間、去處、經手人,白紙黑字,寫得清清楚楚。小侯爺若覺得有假,大可以請三叔公和族老們再來查證一番。或者,”
她微微傾身,壓低了聲音,卻帶着十足的威脅:“咱們直接去順天府衙門的公堂上,請青天大老爺斷一斷?讓滿京城的百姓都來評評理,看看侯府大房這些年,是如何花招二夫人的嫁妝銀子,揮霍享樂的?”
“你你敢!”謝鈞傾色厲内荏,聲音都劈了叉。
“二夫人說了,”巧織直起身,聲音恢複清冷,“三日。就三日。三日後若見不到銀子,後果自負。小侯爺,您好自為之。”
說完,巧織不再看他慘白如鬼的臉色,帶着兩個丫鬟,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。
“哐當!”謝鈞傾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,頹然跌坐回椅子裡,撞得椅子發出一聲悶響。
他看着眼前那座“賬本山”,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間将他淹沒。
内室,楚銀環的哭聲不知何時停了。
門簾被猛地掀開,楚銀環紅腫着眼睛沖了出來,臉上淚痕未幹,卻布滿了怨毒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