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上穿着和地上“屍體”一模一樣的靛青襖裙,臉上帶着一絲冰雪般的冷意,眼神銳利如初,哪有半分中毒枯槁的迹象?
她看也沒看地上那惟妙惟肖的假人“屍體”,徑直走到謝雲峥身邊,目光投向洞開的書房門外,那風雪肆虐的黑暗。
“戲,開場了。”她的聲音很輕,卻帶着一種斬斷一切的寒意,“接下來,該看我們的楚聖女如何‘笑納’這份大禮了。”
風雪更急了,撲打在墨韻閣緊閉的窗棂上,發出沙沙的嗚咽。
楚銀環裹着那件半舊的猩紅鬥篷,焦躁不安地在昏暗的廳堂裡來回踱步,像一頭被困的母獸。
每一次細微的聲響都讓她猛地回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大門的方向。
懷裡那個滲着甜膩腐朽氣味的陶盒,被她抱得死緊,冰涼的觸感也無法冷卻她心頭灼燒的瘋狂與孤注一擲的期待。
“怎麼還不回來廢物!都是廢物!”她神經質地低吼着,指甲無意識地摳着粗糙的陶盒蓋子,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。
“師妹,稍安勿躁。”僅剩的那個高個子天山弟子守在門邊,臉上也帶着緊張,低聲勸慰,“‘紅顔枯骨’見血封喉,隻要沾上一點皮肉,神仙難救。小侯爺隻要靠近了,必成!”
“必成?”楚銀環猛地停下腳步,聲音尖厲,“他要是有那個膽子靠近,還用得着等到今天?那個廢物!窩囊廢!若不是聖旨”她下意識去摸懷裡那張明黃的密旨,仿佛那是她最後的依仗和勇氣來源。
就在這時!
“砰——!”
墨韻閣沉重的大門被一股蠻力狠狠撞開!刺骨的寒風裹脅着雪沫子瘋狂湧入!
一個身影如同破麻袋般滾了進來,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磚上,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。
是謝鈞傾!
他渾身沾滿泥雪,頭發淩亂,臉上那道抓痕在灰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猙獰。
他趴在地上,大口大口喘着粗氣,身體篩糠般抖個不停,眼神渙散,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虛脫和一種扭曲的狂喜。
“鈞傾哥!”楚銀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撲過去抓住他的肩膀,聲音因激動而變調,“怎麼樣?成了嗎?她死了嗎?!”
謝鈞傾被她抓得生疼,渙散的眼神聚焦在楚銀環那張因瘋狂期待而扭曲的臉上。
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笑,猛地點頭,又拼命點頭,語無倫次:“死死了!她死了!哈哈哈!我我砸過去了!那粉那粉全撲她臉上了!她她倒下去!吐血!臉臉馬上就就枯了!跟跟老樹皮一樣!死死透了!二叔二叔在裡面吼吼得好大聲他他氣瘋了!哈哈哈哈哈!”
他颠三倒四地描述着,每一個字都如同最甘美的毒藥,注入楚銀環瀕臨崩潰的神經。
死了!真的死了!柳如依那個賤人!
那個壓得她喘不過氣、奪走她一切光彩的毒婦!終于死得透透的了!死得那麼快!那麼慘!還是在她那殘廢夫君面前!
“哈哈哈!好!好!”楚銀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,聲音嘶啞扭曲,充滿了大仇得報的癫狂。
她松開謝鈞傾,站起身,張開雙臂,在冰冷空曠的廳堂裡轉着圈,猩紅的鬥篷旋開,如同綻放的毒花。
“柳如依!你看到了嗎?你最終還是死在我手裡!死在我楚銀環手裡!什麼商女奇才!什麼掌家手段!在我天山聖女的怒火面前,統統都是蝼蟻!灰飛煙滅!哈哈哈!”她笑得眼淚都飙了出來,狀若瘋魔。
謝鈞傾癱在地上,也跟着嘿嘿傻笑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:“我我不是奴才了我是小侯爺侯府還是我的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