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你們”楚銀環指着護衛,手指抖得不成樣子,巨大的驚恐和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羞辱感讓她幾乎窒息,“還給我!把聖旨還給我!”
護衛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隻有一片漠然:“屬下不知楚大夫人所言何物。回禮已送到,請楚大夫人務必‘笑納’。”
他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,帶着一種冰冷的嘲諷。
說完,他不再看楚銀環一眼,将手中盛放着“柳如依”頭顱的托盤,輕輕放在墨韻閣前廳那張沾着陳舊血污的桌子上。
那枯槁的頭顱正對着楚銀環,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無聲地凝視着她。
然後,四名護衛如同來時一般,幹脆利落地轉身,踏入風雪,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,留下身後一片死寂和濃烈的化不開的、甜膩腐朽的死亡氣息。
“噗通!”
楚銀環再也支撐不住,雙腿一軟,重重地跪倒在地。她看着桌上那顆枯槁可怖的頭顱,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前,再看看門外無邊的黑暗風雪
“啊——!柳如依——!!”
一聲凄厲絕望、充滿了無盡怨毒和崩潰的尖嘯,撕裂了墨韻閣死寂的夜空。
風雪依舊在呼号,似乎要将這侯府深宅裡所有的陰謀、毒計、恐懼和絕望,徹底埋葬。
廳堂角落,那個高個子天山弟子臉色慘白地看着狀若瘋魔的楚銀環,又看看桌上那顆頭顱,再看看暈倒在雪地裡、手上沾滿緻命毒粉的謝鈞傾,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恐懼攫住了他。
完了
一切都完了。
就在這時,門外風雪中,隐約又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,不大,卻清晰地飄了進來,像是來自地獄的低語:“哦,對了。楚大夫人,二夫人還讓提醒您一聲,‘紅顔枯骨’見血封喉,沾之即死。侯爺的手好像碰了不少?您說,他那雙手還能要嗎?”
聲音消失,隻剩下風雪無盡的嗚咽。
楚銀環的尖叫,戛然而止。
她猛地扭頭,死死盯住雪地裡昏迷不醒的謝鈞傾——他那雙剛才還死死攥着毒盒、沾滿了灰白色粉末的手!
一股比桌上那顆頭顱更深的寒意,瞬間将她徹底吞噬。
“假的一定是假的。”楚銀環神經質地搖着頭,指甲深深摳進掌心,試圖用疼痛驅散那滅頂的寒意。
她猛地擡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雪地裡昏迷不醒的謝鈞傾,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,“對!謝鈞傾!他碰了毒粉!他碰了那麼多!如果他沒事。那就證明那毒是假的柳如依沒死!這頭也是假的!”
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,讓她瀕臨崩潰的精神強行振作起來。她連滾爬爬地撲到門邊,對着風雪中嘶喊:“來人!把他拖進來!快!用雪!把他手上那些髒東西給我擦幹淨!用雪擦!”
守在門外的天山弟子和高個子師兄立刻沖進風雪,七手八腳地将凍得半僵的謝鈞傾拖了回來,扔在離那恐怖頭顱最遠的角落。
高個子弟子臉色凝重,二話不說,抓起冰冷的雪團就用力搓擦謝鈞傾那雙沾滿灰白粉末的手!
雪水混着粉末流下,在地磚上洇開一小片污迹。
甜膩腐朽的氣味似乎更濃了些。
楚銀環蜷縮在幾步之外,死死盯着謝鈞傾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