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子，‘死神之徑’六十年無人走過，裡面的情形誰也說不準。五十人，是不是太少了？”蘇長運提出疑慮。
“人多目标大，這隻是探路。”柳如依的指尖點在沙盤上那條蜿蜒曲折的線上，“我要的不是他們運送多少東西過去，而是要他們能活着走通，再活着回來。”
“屬下明白了。”
“告訴領隊，任何情況下，保住人和地圖是第一要務，貨物可以丢。”柳如依補充道，“蓮閣的人會在沿途留下記号，讓他們多加留意。”
蘇長運躬身領命，退了出去。
三日後，一支不起眼的商隊自京城西門而出，彙入了官道上南來北往的人流中。
進入幽州地界，商隊便舍棄了官道，一頭紮進了連綿不絕的深山。
“死神之徑”的入口被巨大的藤蔓和亂石封堵，幾乎看不出路的痕迹。隊員們花了半天時間才清理出一條僅容一人一馬通過的狹窄通道。
進入密林，天光瞬間被隔絕。空氣濕冷，帶着腐爛植物的厚重氣味。腳下的路早已被落葉和淤泥覆蓋，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。
行至第三日午後，隊伍前方出現了一片沼澤，淡黃色的霧氣在沼澤上空飄蕩，久久不散。
“是瘴氣！”隊伍裡的李家老向導臉色大變，“繞不過去，隻能沖！”
所有人用濕布蒙住口鼻，催動馬匹，全速沖向沼澤對岸。馬蹄陷入泥濘，發出艱難的聲響。不斷有人從馬上栽倒，劇烈咳嗽，随即倒在泥水裡再也起不來。
領隊的王府護衛咬着牙，大聲吼道：“不要停！沖過去！”
等他們終于沖出那片不過百丈寬的沼澤地，清點人數時，五十人的隊伍，隻剩下了四十二人。三輛馬車和車上的物資，也永遠陷在了那片黃霧彌漫的沼澤中。
隊伍裡的氣氛變得壓抑。
夜晚，他們在山間一處背風的凹地紮營。沒有人說話，隻有篝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。
深夜，一聲凄厲的狼嚎劃破夜空。
緊接着，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狼嚎，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在黑暗的林間亮起。
“戒備！”領隊拔出佩刀，厲聲喝道。
箭矢帶着風聲射入黑暗，慘嚎聲和野獸的咆哮聲混雜在一起。一場血腥的搏殺在狹小的營地裡展開。
當黎明再次到來時，營地一片狼藉。五名隊員的屍體被擺放在一旁，另有七八人身上帶着傷。他們擊退了狼群，但再次付出了代價。
隊伍繼續前行。
第五日，一名蓮閣的線人裝扮成采藥人，在路上與他們相遇，并留下了一句暗語。
“山那邊的杜鵑開得早，紅得吓人。”
領隊立刻命令隊伍停下，所有人找地方隐蔽。
不到半個時辰，一隊二十人規模的北戎斥候騎着馬，從他們藏身的山壁下方呼嘯而過。那些斥候裝備精良，行動迅速，顯然是在執行巡邏任務。
直到北戎斥的馬蹄聲徹底消失，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