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真的好怕。
怕顔料損失女兒的神經。
怕這突如起來的矛盾,會加重女兒的自閉症。
平日裡,她從來舍不得對女兒說一句重話。
她更知道,今天的事,不會是例外,以後隻會是常态,于是她趁着樂樂輸液的間隙,跑進了公用電話亭,撥通了那個刻在心底的号碼。
再回到病房時,女兒正躺在粉刷着白漆的水泥房中,偏着頭,看窗外的銀杏樹。
“樂樂。”
蘇墨月靠近,坐到了床邊,疼惜地整理小女孩額前的碎發。
但她沒有任何回應,澄明清透的雙眼偶爾開合,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。
護士過來拔針,叮囑蘇墨月道,“這孩子因為受到驚吓有些發燒,平時一定要小心對待,如果有條件的話,還是建議送到首都去看看。”
“謝謝。”蘇墨月拉着樂樂的手,聲音放得極輕,“跟媽媽回外公家好不好?”
樂樂茫然地扭過頭,黑曜石般的雙瞳裡映出她的影子。
她先是緩緩點了點頭,可視線越過蘇墨月的肩膀,突然開始劇烈地搖頭,小手也緊緊抓住了蘇墨月的衣角。
蘇墨月猛地回頭,就看見徐霆笙站在門口,筆挺幹練,但那張英俊冰冷的臉一如既往地闆着。
“你來做什麼?”蘇墨月收回視線,轉而将樂樂的醫療本,看診記錄,都收進編織袋裡。
“孩子不懂事,你也跟着發瘋?”徐霆笙眉頭擰得更緊,壓抑着怒火,“于莉妃的男人為了救我才死的!我答應過他,會照顧好她們母子,你鬧成這樣,我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兄弟?”
那她和女兒呢?
蘇墨月在心裡冷笑,徐霆笙何曾想過她和女兒的處境,有過半點歉疚?
憤怒和委屈堵在喉嚨裡,但當着女兒的面,她不想和她争執。
徐霆笙像是沒看出她的異樣,自顧自道:“趕緊跟我回去,晚上做幾個好菜,給于同志和東東道個歉。”
“道歉?”蘇墨月猛然擡頭,聲音帶着顫抖,“徐霆笙,是他往樂樂身上潑顔料,導緻樂樂現在血鉛都偏高!你讓我給差點害了我們孩子的人道歉嗎?憑什麼!”
“沒有憑什麼。”徐霆笙的眼神也一下子冷了,“沒有他爸,就沒有我的今天,現在,你是我的妻子,就得聽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