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被這聲驚雷吓了一大跳,罵罵咧咧地抱怨着突如其來的怪異天相。
林醒醒則盯着那個滾落到她腳邊的仙人腦袋,她彎腰拾起,斷裂處還黏着紅紙片,看起來如同血迹一般紮眼。
好歹毒的陣法,設下布局的人不僅想要燕綏之出事,還想要以脊獸為媒介,放走氣運,再利用這一陣大雨,讓屋瓦坍塌,壓死衆人。
這種手法很常見,若是不明事因的人,隻會以為是年久失修或者大雨所緻。無人知道其實是有背後黑手動了壞心思。
她忍不住輕啧一聲:“敬酒不吃吃罰酒。”
接着,她起身拿過了脊獸的身體,走到神台前。她借用了神台上的蠟燭,用蠟油滴在了斷裂處。
她又請朱砂筆在脊獸身上寫下敕令。
林醒醒嘴唇輕動,念出了一串咒語,然後說了聲“冒犯”,屈指一彈,打在了仙人的額頭上。
原本動不動就掉的腦袋此刻牢牢黏在原位。她笑了笑,把脊獸擺回原位。
此時風雨更大,但任憑穿堂風吹開窗戶,那仙人騎鳳凰的脊獸紋絲不動,再也沒有造次。
而此時此刻,皇宮的六仁院中,殘破的屋頂用稻草蓋住,傾盆大雨從縫隙中滴答落下,砸着青磚上出現了道道濕痕。
而沒有被雨淋到的地面上,被布上了紅線和蠟燭。
有三隻蠟燭前面站着小紙人,最中央的那隻蠟燭突然熄滅,它前面的小紙人踉跄倒地,黑色的火焰騰空而起。
被紅線圍住的真守腦袋猛地向後一倒,額頭上出現一道鮮紅的痕迹,好像是誰在他的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。他睜開眼睛,眼底的金線暴漲,眼瞳幾乎快要變成豎瞳。
他猛然起身,捂着額頭用力踢開身下的蒲團:“該死的醜女人!居然破了我的陣。這是巧合,這肯定是巧合!”
此時,門外有太監走進來。對方沖着真守鞠了一躬,道:“燕綏之已經帶到了。”
真守停下了動作,眼瞳又恢複了正常。他擡眉:“你的意思是,燕綏之已經被帶到那個特别布置過的邢房裡了?”
太監谄媚地笑着:“當然,您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。”
“好!”
真守輕笑,捏訣施法後招來了兩個小紙人。他咬開手指,取了自己的指尖血點在小紙人背後,塗抹出奇異的圖案後,将紙人交給了太監黃公公。
“将它們放在行刑人的身上。”真守道。
“咱家一定給您辦得妥妥帖帖的。”
黃公公捧着小紙人跟捧寶貝一樣離開,他穿過大殿,繞過禦花園,終于走到了宮門口。他坐上了早早候在這裡的馬車,頂着瓢潑大雨,來到了順天府。
雨勢太大了,即便有人給黃公公打傘,他依舊被淋了個半濕。府門被重兵把守,經過重重核驗後,他終于被放了進去。
黃公公一路被人領到刑房,一路下去,散發着新鮮又濃郁的血腥氣。黃公公厭惡地捂着鼻子,可見到紫袍的衣擺時,又立即放下手。
燕既望坐在主位上,擡眼瞟了眼來人:“真守有東西要給朕?”
黃公公稱是,将懷中小心保護的小紙人呈了出來。燕既望叫停了行刑的二人,叫他們把小紙人帶在身上。
被鞭子抽過的燕綏之輕擡了下眼皮,雖然他看着狼狽,但實際上兩個行刑人下手很有分寸。
雖然見血,但傷口極淺,未曾傷及筋骨,隻是在皮膚上蹭出紅痕。
兩人曾在燕綏之的麾下待過一段時日,下手時自然有分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