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默隻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逆流,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。
“那…那剖腹産…很危險嗎?”張岚的聲音也罕見地發抖了。
“現在最危險的不是大人,是孩子!”小護士的語氣斬釘截鐵“第二個孩子在裡頭多待一分鐘,都可能憋壞!缺氧窒息的風險很大!快簽字!”
陳默深吸一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然後一筆一劃的在手術通知單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那兩個字寫出來,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了。
小護士一把抓過簽好字的單子,轉身就要沖回産房。
“等等!”陳默猛地伸手死死抓住護士的胳膊,力道大得讓對方一個趔趄。
他的眼眸死死的盯住護士,聲音沙啞得開口:“萬一…我是說萬一真到了要命的關頭先、保、大、人!孩子…孩子我們…盡力就好我隻要我老婆活着!一定要…先保大人!”
小護士被拽得身體一歪,詫異地擡眼看向眼前的男人。
她緊繃的神情不易察覺地緩和了一絲,口罩上方那雙眼睛裡,掠過一絲理解和歎息。她放緩了聲音。
“大哥,你也别太着急了。這隻是個萬一的備案。興許待會兒你媳婦力氣就緩上來了呢。就算真得動刀子,我們李主任也是咱縣裡剖腹産數一數二的好手,有經驗!”她輕輕掙開陳默的手。
“我先回去了!”話音未落,她已經再次消失在了門後。
也難怪她會破例對這位陌生的丈夫多說了幾句。
在産科這些年,形形色色的人情冷暖見得太多。
有婆婆撕心裂肺地喊“保孩子要緊!我們家的孫子絕不能有事!”
有丈夫在産房外接到通知,第一句話是急吼吼地問“是帶把兒的嗎?不是就别救了!”
有女人剛被推出來,丈夫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,留下産後虛弱的妻子和新生嬰兒無人問津
這樣糟心無情的事兒,她看得太多。
正因如此,驟然聽見陳默那句“先保大人”。
和那份不顧一切要妻子活着的執拗與赤誠。
才讓她的心裡掠過一絲意外,忍不住想給這個對老婆情深意重的男人,一點寬慰和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