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片和樂中,大伯陳建國卻獨自坐在角落條凳上,捏着顆花生米,嘴角下撇,斜眼盯着被簇擁的陳默一家。
看着陳默一家人穿的都是新衣服,陳默手腕上還帶着塊锃亮的新手表,又瞅瞅那兩個被傳的金疙瘩似的孩子,心頭那股陳年的酸氣“咕嘟咕嘟”往上冒。
終于瞅準孩子遞回陳默懷裡的空檔,陳建國清清嗓子,聲音不高不低,剛好讓全屋人聽見:
“啧,建川啊,你家陳默出息,拜年也夠排場。那給爸的孝敬不能少了意思吧?”他故意拖長了調子。
屋裡頓時一靜。陳建邦皺眉看他,妯娌們交換眼色。
陳默正給兒子擦口水,動作一頓。
陳建川看了眼大哥,沒搭腔。
給老爺子的錢,哪次真能到老爺子手裡?
陳默擡眼,目光平靜卻銳利,直直刺向陳建國那張刻薄的臉:
“大伯,怎麼?又眼熱我們家了?”
“你!怎麼說話呢!”陳建國“噌”地站起,一臉憤憤不平。
“你給我閉嘴!”陳老爺子猛地一聲斷喝,轉身指着陳建國鼻子怒罵。
“大年初一你找什麼不痛快?再敢放一句屁,看我不削你!”
陳建國登時蔫了,被陳建邦半拉半勸地拖出了堂屋。
除去這不痛快的插曲,陳默這個年,過得還算舒心。
今年年景不錯,隊裡分紅比往年豐厚,家家戶戶都多拿了些進項。
更添喜氣的是,他家借着縣醫院的名頭,收了大批黃精。
村裡鄉親靠着這個,大多也都賺到了幾個現錢。
隻是如此一來,後山的黃精可就遭了殃,被挖得差點絕迹了。
這段時間,陳默天天在家當起了奶爸,店裡的活兒一股腦兒都丢給了成星海。
直到溫亦雪做完了月子,當然是單月子,溫亦雪根本受不了這坐雙月子。
再加上陳默也幫腔,張岚最後隻能無奈讓步。
這時候,陳默的心思立刻就活絡了起來。
去津市掘,首次明确支持包産到戶。
在往下就是9月全國實行。
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。
當晚,陳默把一雙兒女哄睡,又陪了陳佳浩玩了一會兒。
等孩子們都睡了,才輕手輕腳地湊到溫亦雪身邊。
“老婆,那個”陳默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,聲音放得很輕:“我想跟你說點事兒。”
溫亦雪手上動作沒停,隻擡眼撇了他一下,平靜地問:“你想出遠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