衆人落座,一位身着幹淨素色布衫的中年婦人便悄無聲息地進來,手腳麻利地為三人奉上青花蓋碗茶。
茶湯清亮,熱氣氤氲,是新沏的明前龍井。
陳默不動聲色地端起茶碗,目光掃過剛剛那位婦女恭謹卻又疏離的姿态。
這應該不是家裡的女眷,應該是幫傭。
80年代請得起幫傭的人家,還是不多見呢。
尋常人家連吃飽穿暖都需精打細算,能雇得起保姆的人家,怎會到了非賣祖宅不可的地步?
若他今日不來,這座日後名動京華的院子,又會落入何人之手?
思及此,陳默放下茶碗,擡眼看向史老,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笃定:
“老先生,院子不必再看了,我十分中意。您開個價吧。”
史老聞言,原本低垂的眼簾倏然擡起,兩道銳利如電的目光直射向陳默。
仿佛在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,到底有何底氣敢直接詢價。
老人脊背挺直,蒼老卻依舊有力的手指在紫檀椅扶手上輕輕一叩,聲音不高,帶着不容置喙的态度。
“六萬。”他略作停頓,接着說:“少一分都不行,絕不議價,免開尊口。”
話音落下,茶室裡一片寂靜,隻有蓋碗中袅袅升騰的熱氣,無聲地彌漫在三人之間。
陳默心頭劇震!
饒是早有預估,6萬這個數字一出,也讓他有片刻失神。
果然,真正的瑰寶,縱使淹沒在時代的塵埃裡,其價值仍舊不可估量。
陳默斂起眼底的波瀾,指尖在溫熱的蓋碗邊緣輕輕一劃,擡眸直視史老。
“老先生,隻收現金嗎?外彙券是否可用?”
史老眼皮未擡,啜飲了一口清茶,聲音平淡卻不容置疑:“不行。”
他可不缺外彙劵。
陳默目光微凝,抛出第二個籌碼:
“黃金,收麼?”
史老握着茶盞的手急不可察地一頓,終于擡眼,那古井無波的臉上,掠過一絲極淡的興趣。
颔首點頭,“黃金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