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語間,他下意識流露出一絲忐忑。畢竟女兒在陳家村結婚的時候,他還沒見過陳家父母,這一聽說陸家父母就要去見,多少有點嫌貧愛富的嫌疑。
但其實溫興言隻是覺得,都在京城,人家又幫了自己家這麼大的忙,該去表達一下感謝。
“行啊,爸,您别多想。等過幾天安頓下來,我看着安排。等我們兩家都穩妥了,也帶着陳家村的爸媽一起來京城,跟您二老見見面。”陳默這話說得坦然又真誠,在他心裡,無論是生身父母還是養父母,抑或是眼前的嶽父嶽母,都是他至親的家人。
“好,好,那我們等你安排。”溫興言聞言格外欣慰,陳默這番話不僅化解了他的顧慮,更讓他看到了女婿重情重義、不忘根本的寶貴品質。
窗外,夕陽的餘晖透過玻璃,溫柔地傾瀉進來,為整個房間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。
不知不覺間,他們竟已在嶽父嶽母家呆了一日,連用了兩頓飯。
這時,溫亦雪看着母親謝婉瑩正興高采烈地收拾着客房,想讓他們一家三口留宿,臉上不由地露出些許為難的神色。
她輕輕拉住母親的手,柔聲道:“媽,别忙活了。我們今晚得回去的。我剛不是跟您提了跳跳和安安的事兒了嗎?這次來京城,我把他們兩個也帶來了。”
“啊?”不明就裡的謝婉瑩頓時驚訝地望向女兒,“你不是說倆孩子才幾個月大嗎?我還以為你們沒帶出來呢!你們兩個年輕人呀,孩子那麼小,身子骨嬌嫩,怎麼能輕易就帶着出遠門奔波呢?”語氣裡是又急又心疼,“那現在孩子們在哪兒?誰看着呢?”
“您别擔心,都安排好了。”溫亦雪趕忙笑着安撫,“陳默在京城置辦了個院子,也算有個落腳的地方。回頭我帶您跟爸去認認門。孩子們現在在家呢,由他們大姐幫忙帶着。昨晚就是辛苦她照看了一夜,今天說什麼也得回去了。”她說着,語氣也流露出不舍,“不過我這次來不急着回去,能多住些時日,會常來看你們的。”
謝婉瑩握緊女兒的手,看着她依戀又不舍的神情,笑了笑,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媽是看出來了,我女兒是個有福氣的,小默把事情都想得周全。回去替我好好謝謝他,還有還沒好好謝他惦記着你爸,費心買了那些藥呢。”
“謝什麼呀,媽,都是自己家人,這不是他應該做的嘛。”溫亦雪語氣溫軟,随即又關切地低聲問道,“我還沒來得及細問爸的病,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?醫生怎麼說?”
謝婉瑩沒有立刻回答,她先是謹慎地朝窗外望了一眼。
見陳默正陪着溫興言逗弄小外孫陳佳浩,兩人興緻勃勃,并未留意屋内,這才稍稍安心。
她轉回身,拉着溫亦雪的手,聲音壓得更低了些。
“你爸現在的狀态,比起最壞的時候,是好了太多。可說到底,在那邊傷了根本,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徹底補回來的。”
話說至此,謝婉瑩的眼眶不禁又紅了,過往的驚懼與無助依稀浮現:“那時候你爸病的兇險,持續高燒不退,當地缺醫少藥,大隊裡找來的大夫看了都搖頭,私下跟我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。我當時真是覺得天都要塌了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複情緒,接着道:“萬幸後來,你們千方百計寄來的藥和錢,就像及時雨,硬生生把你爸從鬼門關拉了回來,病情才算穩住了。可西北那地方,風沙大,氣候又惡劣,對他那種肺部的老毛病最是緻命。即便退了燒,人也總是恹恹的,沒什麼精神,看着就讓人心疼。”
“再後來,”謝婉瑩的聲音裡透出一絲慶幸,“你哥不知托了多少關系,輾轉送來一種特效藥,是俄國的,你爸看了那包裝和說明,說铮兒肯定是廢了不少力氣再弄的,吃了以後,病情眼見着一天天好轉,氣色也好了不少。可是要是沒有你們前期那些藥支撐着,他恐怕根本等不到你哥的藥送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