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大梅聽完“擇日宣判”四個字,雙腿一軟跌坐在地。
她突然想起,去年村頭王二愣偷了公社半袋玉米面,至今還在勞改農場砸石頭。
悲從中來,渾濁的眼淚在她臉上肆意蔓延。
“秦浩啊,我求求你,你幫幫子明吧,隻要子明能放出來,我給你當牛做馬”
她扯着秦浩的袖口,鼻涕混着眼淚滴在泛白的褲腿上,活像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。
秦浩望着遠處灰撲撲的法院大樓,心底泛起苦笑。
他沒想到秦子明那小子心理素質如此之差,一晚上就把所有事都交代了。
在這個公章比天大的年代,司法程序如同精密運轉的齒輪,一旦啟動便難以逆轉。
“去找個律師吧。”他的聲音混着風沙,顯得有些沙啞。
“律師?”王大梅仰起臉,淚眼中滿是困惑,“啥是律師?他能救子明?”
“類似古代的狀師,幫人打官司的。”韓國華摸着下巴插話,肥厚的耳垂在陽光下泛着油光,顯然這個新詞也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。
縣城的街道坑窪不平,三人踩着煤渣往前走。
韓國華突然湊近秦浩,壓低聲音問:“找律師得花不少錢吧?”
見秦浩點頭,他立刻往旁邊挪了半步,幹笑道:“我可事先說好,之前批地的事我已經仁至義盡,這錢”
“知道了。”秦浩打斷他的話,目光掃過街角挂着“國營理發店”招牌的建築。
前世記憶裡,縣法院斜對面那間挂着“楊記法律服務”木牌的小屋,此刻應該還開着門。
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,一股陳年煙草味混着黴味撲面而來。
穿中山裝的男人正在伏案寫東西,擡頭時,厚鏡片後的目光像手術刀般精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