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廿六。
燕子集的人不減反增。
智一的内傷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,但他的臉色看起來比重傷的時候還要差上幾分。這兩日韓徹已經将師父托付給他的壽禮來來回回确認好幾遍,何清旻勸道:“智一師傅沒有下手的機會,壽禮也沒有離開過你半分,不必過度擔憂。”
韓徹歎了口氣,“我也知道但還是忍不住。”
“你也該動身了吧。”
韓徹将錦盒貼身收好,吞吞吐吐地道:“賀兄不如和我一起?”
何清旻搖了搖頭,“眼下還有一個麻煩在說不準我也會給壽宴添麻煩,牽連到韓兄就不好了。”他見韓徹要開口,搶道:“我明白韓兄的意思隻是我”他沒有說下去,嘴角弧度稍微真誠了一些,“韓兄的好意我心領了,這段日子多受韓兄照顧,就此别過,後會有期。”
韓徹瞬時傷感起來,他雖年少成名,但從未離開過并州,這既是人生第一次與人萍水相逢,也是第一次與人離别,當下便有些情不自禁,眼眶也不禁有些發紅,早就忘記了一開始何清旻騙他的事情,強忍哽咽道:“後會有期。”
何清旻微微地笑了一笑。
智一依舊背對着他們躺在床上,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。韓徹為自己的哽咽有些羞赧,幹咳了兩聲,對着智一的背影施了一禮,整肅道:“智一師傅,相逢即是有緣,希望師傅以後能多像個出家人一些,今日就此别過後會還是不要會了。”說完,沖何清旻點了點頭,在對方的注視中大步離開了房間。
智一嗤笑一聲。
何清旻沒有理會他,原地站了一會兒,轉身打開窗,窗下賣藥湯的老漢正在和人兜售他的醒神湯,片刻後他看見韓徹出門的身影,不多時,見韓徹從馬廄牽了馬出來,轉眼間彙入人流,消失不見。
智一疑心何清旻是為了在韓徹面前做樣子才善待自己,如今見韓徹走了,打起了十分的精神來,卻不想何清旻竟隻是在窗前發呆,一時間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。
何清旻突然開口:“智一師傅,就像韓兄所說,無論緣起如何,我們這一路還算是有緣,我勸你還是離開此地暫避風頭的好。”
智一眉頭一緊,何清旻又道:“雲間閣本來的目的也并不是殺你,既然你被韓兄所救,一路上又沒有避人,那麼雲間閣的人一定會知道,他們想隐藏的事沒有藏住,這種情況下滅口就不是最重要的了。”他說着,似笑非笑地道:“況且智一師傅你也不是那麼好殺,他們也犯不上。”
他說的話智一半個字都不信,冷笑道:“越是這樣的時候,越是要殺一儆百”
“殺你儆誰?”何清旻輕聲打斷他,智一的話卡在喉嚨裡。
沉默片刻,何清旻淡淡地道:“雲間閣不是什麼門下的殺手,也不是什麼門下的組織無論目的是什麼,雲間閣的本質是商人,商人逐利。”
“情報也好、要求你做的事也好都是有利可圖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