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清旻微微搖頭:“未免太招搖了。”頓了頓:“我們也走吧。”
賀青衣點頭,兩人出了茶棚,他遲疑了片刻,還是問道:“你不喜歡郭兄嗎?”
何清旻淡淡道:“萍水相逢,談什麼喜歡不喜歡你是覺得我變了嗎?”
賀青衣一下子不好回答,半晌才笑道:“我記得當年師父還誇你進退有度,舉止得當不似孩童。”
何清旻微微笑了笑,心底多少有些惆怅。時間太久,他的變化太多,别說是舉止有度,除了每月一次的采買他每天面對的就是沉默的山林和沉默的溪水,除此之外就是沉默的師父和同樣沉默的竹劍。
還是應當感謝師父讓他每月下山一次的,如果不是這樣,他怕是連話要怎樣說都該已經忘記了。
那個被教導得識禮儀懂進退、自信得體的何清旻早就随着何園衆人的屍體一起埋葬了。現在的何清旻僅僅是一個血仇未報寄人籬下的浮萍罷了。
賀青衣忽然道:“上次演武你覺得怎麼樣?”
何清旻愣了一下,笑道:“我并沒有入門,隻是隻是師父的弟子。”
賀青衣問:“掌教師伯怎麼說?”
何清旻大約知道賀青衣是在旁敲側擊地問什麼,心裡暗暗歎了口氣,道:“你不要想太多,沒有人故意為難我,上次演武師伯遣人來過一次我師父說沒有必要,我就回絕了。”
“淩塵師伯”
“他不在意這些小事。”何清旻道:“道法自然。”
“什麼跟什麼。”賀青衣哭笑不得,欲言又止。
何清旻知道賀青衣想問什麼,但他沒有辦法回答。
在他偶爾去門中的日子,确實有一些或有意或無意的小插曲,但都不是什麼大事。淩塵無心俗務自然不會關心這些,何清旻也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向淩塵哭訴告狀,久而久之他去門中的次數便越來越少,和人的接觸也越來越少。
想到此處,他拍了拍賀青衣的胳膊,努力回憶着九年前的何家小公子的模樣,笑道:“再不快點趕路我們就趕不上今晚進城了,我可不想再睡在外面了。”
賀青衣凝視他半晌,也笑道:“好。”
終于還是趕上了入夜前進城,兩人好生修整了一番,次日過了正午才出門,在城裡閑逛時發現城門口的告示,兩人四目相對,還是何清旻先道:“這個鹿角山就是那個鹿角山?”
守門的戍卒道:“什麼這個那個?本地不就這一個鹿角山?”
賀青衣看着告示,沉吟良久。
告示上的内容其實很簡單,無非就是鹿角山近日被強人所據,讓采藥的鄉民避開此處,不日會有援軍前來解決雲雲。
何清旻喃喃道:“他們不會看了告示還是走這條路吧。”
賀青衣道:“依照這位郭兄的自信想必還是會走的。”
何清旻歎氣。
雖然郭隆在楚地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,但郭澤厚的功夫不過如此,甚至還不如旁邊的馮素,兩人不一定是山匪的對手。萬一真的被殺人奪财,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覺,死得無聲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