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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沒說話,隻是看着她。
陽光從片場的鐵皮棚縫隙裡漏下來,落在她身上,卻沒讓她看起來暖和一點。
她還是穿着那件洗得發白的工服,手腕上的燙傷疤痕沒完全消退,和從前那個穿高定、戴珠寶的影後,判若兩人。
“我知道,現在說這些太晚了。”
她吸了吸鼻子,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袖口的破洞。
“可我是真的後悔了。”
“以前你為我掀投資商的桌子,為我量身寫劇本,我都記着,隻是那時候太貪心,總想要更多,忘了你才是真心對我好的人。”
“沈铎你可不可以原諒我,這一次我什麼都不要了,我隻想陪在你身邊。”
我看着她泛紅的眼睛,心裡隻有一種平靜的坦然。
沒有心疼,沒有動搖,隻有“太晚了”三個字。
“蘇念。”
“你說你後悔了,可你後悔的是什麼?”
她愣住了,睫毛上的淚珠掉下來,砸在地上,暈開一小片濕痕:“我我後悔不該相信周宇,不該對你那麼壞”
“不是的。”
我打斷她,目光直直地看着她,“你後悔的,是蘇家破産了,是你沒了影後的身份,是你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被人捧着。”
“如果現在蘇家還在,如果你還有電影拍,你根本不會站在這裡跟我說這些。”
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,嘴唇哆嗦着,想說什麼,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“你從來都沒明白。”
“我當初對你好,不是因為你是蘇念,是因為我以為你值得。”
“值得我為你掀翻酒桌,值得我為你量身寫劇本,值得我跟家裡鬧翻。”“可你呢?你把我的好當理所當然,把我的底線當可以随意踐踏的東西。”
“你為了一個根本不愛你的人,能拿我媽媽的相機威脅我,能在我被打斷肋骨的時候提條件分我家産,能扇我巴掌說我活該”
“這些事,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掉的。”
蘇念的肩膀垮了下來,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。
“沈铎,你是不是嫌嫌我髒?”
我看着她泛紅的眼眶,突然覺得當初的五年是自己一廂情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