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嗚嗚嗚地抱膝抽泣,烏黑油亮的頭發披在身後,遮住了她整個柔弱的身軀。
“憑什麼不帶我玩,我還是王母的人呢。可是王母娘娘為什麼也不喜歡我!”
她哭到最動情的時候,有人喊了一聲:“傻狗,你主人呢?”
你才傻狗,你全家都傻狗!她剛要回頭,一隻寬厚的手掌猛地拍到她後腦勺,砰一聲打了她個五體投地。
“糟糕,是個人!”偷襲她的男人聲如洪鐘,音帶磁性。
來人右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個剔透的琉璃罐,然後才不慌不忙地用左手扶起她,問道:“仙子,你可安好?”
“好什麼好。欺負我!都來欺負我!”她的暗暗抽泣變成嚎啕大哭。
“這個,這個,這個。”男人有些慌亂。
“這個這個什麼。你這個混蛋,欺負女人!我要向王母狀告你。”
“莫哭莫哭。”男子先是不知所措,後見霓裳實在哭得傷心,猶疑一陣便把琉璃罐遞到女子面前揭開了蓋子:“小仙子莫哭,你瞧。”
罐中星沙點點,七彩融痛,熠熠生輝,最奇的是沙礫流轉無常,時而化作日月雙輪,星宿圖騰,時而變成銀河浪花、四海奇獸,妙不可言、美不勝收。
霓裳入迷後才慢慢止住哭聲,愛憐地将罐子捧在懷裡:“你是何人。我又沒得罪過你,為何打我。”
男子正兒八經行禮,說道:“鄙人天蓬。方才将你錯認故交好友,多有失禮之處,請霓裳仙子恕罪!”
天蓬?霓裳仙子把眼淚抹淨,仔仔細細瞧了瞧他,年許三十,身高體瘦,氣質華發,雙目深邃明亮,猶如深谷的碧潭飄雪,但也隻稱得潇灑君子,不足冠絕天宮。
霓裳小眉頭湊在一起,繞着天蓬轉了好幾圈:“不對,不對。我雖未見過天蓬真君,但他乃衆人稱譽的第一美男子。你這般模樣卻稱不上,稱不上第一。打人就打人了,莫要還騙人。”
天蓬不氣不惱,哈哈一笑,把臉扯長又将眼睛眯上:“你瞧我像誰?”
霓裳端詳一陣,驚呼:“你竟然有六七分像天帝!”
天蓬笑道:“天帝威嚴,無人敢妄議,偏偏我與他幾分神似,他們便誇我英俊猶勝二郎和三太子,兜兜轉轉其實就是誇天帝罷了。”
霓裳這才心領神會:“原來如此。可是你為什麼認識我?”
她心裡暗暗想着難道自己芳名遠播,連在天河深居不出的天蓬真君都有所耳聞,臉上沒來由一片绯紅。
真是奇怪的仙子。天蓬把琉璃罐的蓋子蓋上:“我曾聽聞王母在下界時有一件最愛的錦袍化身成仙。我瞧仙子容貌有與王母少時相仿,便大膽猜測,想來無誤啊。”
霓裳訝異地望着天蓬,心想他說我是一件衣服變的,他是不是在笑我?平日裡受其他仙女排擠的心酸往事又被勾起,眼淚在眼眶裡轉呀轉,绯紅的面色因氣惱轉為潮紅:“你們這些修道成仙的人太可惡了,怎麼就看不起我們這些雞犬升天的人呢。我與七仙女一同練舞數月,結果她們說我是一件衣服精,難登大雅,蟠桃會獻舞不帶我。甚至連蟠桃園采桃子都不帶我去。狗眼看人低!”
怎麼這般難纏!天蓬哭笑不得,隻能強作一臉真誠:“在下絕無此意,仙子莫惱。我這就告辭,告辭!”
霓裳蹲下去大哭:“你憑什麼看輕我?我是衣服怎麼了。可是我為什麼是一件衣服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