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心深吸了口氣,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自然:“我結婚了。”
舒韻咽草莓的時候嗆了一下,咳了好幾聲才斷斷續續地問:“什什麼咳什麼意思?”
舒心忙在她後背捋了捋,見她除了嗆住,反應不算太大,提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一些,說:“就是領證了。”
話音剛落,舒韻臉色猝然一變,一把打開她的手,厲聲問她:“我問你,結婚了是什麼意思?領證了是什麼意思?”
“就是”
“你連戀愛都沒談過,你跟誰領證了?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了解嗎?我看你是瘋了!”舒韻一臉怒容,神情看起來,是前所未有的生氣。
舒心直接怔在原地,指甲在指尖上一遍又一遍地用力刻着,半晌答不出一個字來。
這個消息猶如一個驚雷炸響在舒韻腦子裡,她氣得險些掀了桌上的果盤,聲音一聲大過一聲。
“你要結婚不跟我們商量,一聲不吭地跑去領證,你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,你當婚姻是兒戲嗎?你想結婚就結婚,你不想結婚就不結婚,我們是你什麼人啊!”
舒心神色空了一瞬,聲線很不穩,卻努力控制着自己把聲音放輕放緩:“我不結婚,您天天給我安排相親,現在我結婚了,您又說我瘋了,是不是不管我怎麼做您都不會滿意?”
“這是一碼事嗎?”
“你是不是懷孕了?”舒韻突然以一種極其詭異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看,恨不能看出一個洞來,聲音尖利刺耳:“你懷了誰的孩子?”
舒心一臉莫名,斷然否認:“當然不是!”
舒韻不耐煩的打斷,臉上帶着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厭惡,語聲冷如冰淩:“我不想跟你多說,你就跟你那個媽一樣,心高氣傲,這這看不上,那那看不上,當年她”
“夠了!”
一直沉默的周簡把書重重地砸在茶幾上,說:“别說了。”
舒心被她不自覺厭惡的口吻驚得回不過神,隻覺耳邊似有一列火車迅猛開過,發出巨大的噪音,隔絕了她與這個世界的聯系。
她一時之間竟辨别不出這口吻是針對她母親,還是針對她。
舒心張了張嘴,仿佛什麼梗住喉頭,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:“嬢嬢”
言語未盡,便斷了。
她無法掩飾凝滞的表情,“噌”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,唇肉碾磨帶出一股血腥味。
她不想讓人看出她的失态,輕飄飄地留下一句“我先回去了”,轉身出了門。
“诶,你不吃飯啦?這孩子,我說這麼多是為了誰啊,還不是為你好。”舒韻起身想去攔她。
“不要再說了。”
周簡疲憊地坐在原位,肩頭往下耷了一些。
“心心夠乖巧的了,從讀書到工作,她讓你多操過一分心沒有,每次回家,哪次不是提了大包小包的回來,你剛剛想說什麼,你說完後打算讓她怎麼自處?”
舒韻愣愣地坐了回去,心裡是遲遲反應過來的一陣後怕,有氣無力地辯駁道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,我隻是太着急了,她應該和我們商量的,結婚畢竟是大事,要是嫁不好,會苦一輩子的。”
周簡平時話不多,家裡的大事小事都由着她做主,可想起舒心走前的表情,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:“那還不是你逼她逼太緊了,不然她能着急忙慌地結婚嗎?我相信心心,她是個有分寸的孩子,不會亂來。”
舒韻還想說些什麼,最終歎了口氣,沒再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