蔺書衡睡眠很淺,甚至是淺到了恐怖的地步。
像這樣的清脆的敲擊聲,是足夠把他驚醒的。
——但今晚不一定。
蔺書衡有種直覺,這個房間可能會是這麼多年來他接收情報之路上的首個阻礙,因為他躺在這裡會睡得很沉,再也不會有那種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敏銳,導緻他的暗衛扔了石子等于沒扔。
“公子,您要的消息。”
暗衛将信件放在了窗口,而後身形一閃,消失在了原地。
蔺書衡從床上起身,他披散着頭發,一截修長的玉頸漸漸隐入雪白的中衣裡,在月色的照耀下亮得發光。
他走到窗邊拿起信封拆開看了看,是關于二皇女遇刺一案的内幕。
“上位者言,下位者行。二皇女一事,實乃奪嫡之争的因果。”
蔺書衡攥着信紙摩挲了一下,眼底眸色淡淡。
然後他将信紙緩緩收了起來,準備明天早上交給邵棋。
不必多想,他就做好他的分内之事罷了。
邵默挑釁反被邵棋打得卧床不起的事被傳遍了,事情傳到宮裡女皇的耳朵旁,女皇面不改色,隻是罰了邵棋兩個月的俸祿,就此揭過。
這下倒讓臣子們有些摸不着頭腦了,他們着實是摸不準五皇女在陛下心中的地位。要說重要吧,偏偏賜了她個诏獄丞的惡官,斷了她當儲君的後路;可要說不重要吧,女皇這偏心都偏到後腦勺了,他們這些人精誰還看不出來?
一時之間,不少人倒是謹慎了不少,過早地在皇女們身上下注,恐怕還有些風險。
這可真是給邵弗來了個措手不及,她最近本來就私下裡在和一位功勳累累的将軍接觸,想要把她和她手下的兵力拉攏過來,結果女皇在處理邵默和邵棋的事上偏心得這麼厲害,那位将軍左思右想,還是婉拒了她。
說是婉拒,其實就是攥着手裡的砝碼,想要再觀望觀望。
“啪!”
邵弗拂袖将桌上的白玉淨瓶打了出去,落在地上響起一道驚響。
她眼神冷沉,臉上是與往日裡截然相反的猙獰。
一旁侍候的仆人神色惶惶,把頭垂得更低。
“船隻都備好了麼?”半晌,室内忽然響起女子詢問的聲音,帶着發洩情緒過後的幽深平靜。
仆人抖了一下,連忙應聲:“回殿下,已經備好了,馬車也在門外候着了。”
“嗯。”
邵弗沒再說什麼,擡腳邁了出去。
等邵弗離開書房後,仆人松了一口氣,正要俯身收拾碎掉的瓷片,書房裡忽然就進來了兩個帶刀的侍衛,将她按倒在地,拖了出去。
“等等!我怎麼了!不要殺唔唔唔——”
聲音戛然而止,“咚”的一聲悶響,她的身體軟倒在地上,雙目渙散。
是頸骨被擰斷了。
兩個帶刀侍衛動作熟稔,無聲無息地把她拖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