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明軒的聲音低沉,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,在丹香四溢的山谷中顯得格外突兀。
夏天正躺在搖椅上,享受着秋蟬剛剛剝好的一顆葡萄,聞言,他那悠閑晃動的二郎腿,隻是微微一頓。
“死了?”他擡起眼皮,懶洋洋地重複了一遍,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問“今天天氣怎麼樣”,随即又張開嘴,等着秋蟬投喂下一顆。
秋蟬見狀,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,但還是撚起一顆葡萄,精準地彈進了他嘴裡。
柳明軒看着夏天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,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。
他本以為夏天聽到這個消息,或多或少會有些反應,比如驚訝,或者幸災樂禍。
但夏天沒有,他就像一個局外人,對趙闊的死,漠不關心。
“夏師弟,此事非同小可。”柳明軒見他這般态度,隻得加重了語氣,神情變得無比嚴肅。
“趙闊死狀凄慘,神魂被人活生生抽離,肉身化為幹屍。執法堂初步勘驗,斷定是魔道邪修所為!”
“哦,魔道邪修啊。”夏天嚼着葡萄,含糊不清地說道,“那不正好嗎?有事執法堂,這可是咱們青雲宗的優良傳統。石堂主他們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,柳師兄你操這份心幹嘛?”
“問題就出在這裡!”柳明軒深吸一口氣,壓低聲音道,“趙闊死的地方,就在他自己的洞府裡。而根據執法堂的調查,在他死前最後一個有聯系的人,是你!”
“噗——”
夏天一口葡萄汁噴出來,他猛地從搖椅上坐直了身體,瞪大了眼睛:“我?!”
這鍋,怎麼從天而降,精準地砸在了自己頭上?
“沒錯,就是你。”柳明軒肯定地點了點頭,“三天前,你不是讓小厮傀儡去丹堂送了一批次品回氣丹嗎?那批丹藥,就是趙闊負責簽收的。”
夏天想起來了。
随着王佑的“業務水平”越來越高,煉制出的丹藥品質也越來越好,最低都是上品。
之前那些練手用的中品、下品丹藥,就成了“殘次品”。夏天本着廢物利用的原則,讓傀儡打包送回給丹堂,讓他們分發給外門弟子當福利。
沒想到,這随手為之的“慈善”之舉,竟然給自己招來了麻煩。
“就因為這個?”夏天一臉的難以置信,“就因為他簽收了我送的丹藥,我就成了最後的嫌疑人?這是什麼邏輯?照這麼說,昨天給我送靈草的丹堂弟子,是不是也有嫌疑?”
“邏輯雖然牽強,但執法堂辦事,向來隻看證據和線索。”柳明軒苦笑道,“雖然我覺得犯人不可能是你,但重要的是,趙闊的叔父,丹堂的孫長老,一口咬定是你懷恨在心,挾私報複,暗中勾結魔道,害死了趙闊。”
“他放屁!”夏天還沒說話,一旁的秋蟬先忍不住了,她杏眼圓睜,柳眉倒豎,“我師兄雖然雖然有時候是挺不着調的,但他絕不可能與魔道為伍!再說了,以趙闊那種貨色,也配我師兄親自動手?”
秋蟬這話,前半句是維護,後半句則充滿了對趙闊的鄙視,以及對夏天格調的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