哐當…哐當…
綠皮車廂像個巨大的鐵皮罐頭,在初春的寒風中,固執地沿着鐵軌向前爬行。
車窗外,是1962年三月的華北平原,剛熬過災荒的大地,透着一股子灰撲撲的勁兒,偶有幾抹稀拉的綠意,也顯得蔫頭耷腦。
陳鋒緊了緊身上鐵路制服,他站在硬座車廂連接處,手裡拎着個掉了漆的鐵皮壺,正給排着長隊的旅客倒水。
“同志,多倒點,多倒點!”一個幹瘦的中年漢子把杯子往前湊,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陳鋒。
陳鋒手穩穩一擡,剛好倒滿,“下一位。”
聲音不高并帶點疲勞後的沙啞,目光掃過隊伍,眼神很是平靜。
穿越過來也快一個月了,從最初的震驚、茫然,到現在的接受,陳鋒隻用了三天。
三天時間内,屬于原主的記憶也基本融合完了。
原主是一位也叫陳鋒的列車員,家在四九城南鑼鼓巷95号院,父母早逝,頂班進了鐵路。
【娘的,這小兔崽子手真穩,一滴都不多給!老子排半天隊了!】
【餓死了…兜裡還有半塊摻了麸皮的窩頭…】
【旁邊那姑娘辮子真粗…就是臉黃了點…】
紛雜的聲音鑽進耳朵,像一群蒼蠅嗡鳴,陳鋒眉心緊皺了一下,然後将接收心聲的功能關掉。
六米内,心聲清晰可聞,自由收放——這是他穿越得到的能力或者說金手指。
剛抱怨的,是個矮瘦男子,陳鋒沒看他,拎着水壺走向下一位。
“謝…謝謝同志。”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女人怯生生遞過杯子。
陳鋒給她倒了滿滿一杯,熱水升起的白熱氣讓她蠟黃的臉有了些許活氣。
【好人啊…孩子發燒,這熱水太金貴了…】
陳鋒動作沒停,繼續走向下一位,聽别人心聲這能力,雖然能力不是很強,但至少能讓他避開一些惡人,分辨點人心。
熬到終點站,交接完畢,陳鋒拖着熬了一夜的身體回到四九城。
剛升起的太陽把胡同的影子拉得很長,陳鋒拐進南鑼鼓巷,推開那扇熟悉的四合院院門。
“喲,小陳回來啦?”三大爺閻埠貴正拿着個雞毛撣子,在自家門口撣灰,眼睛快速掃過陳鋒的帆布包,“這趟車辛苦吧?看這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