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每天臨到擺攤的時候,我都惴惴不安,因為不知道你會不會來。我每天都把菜洗得幹幹淨淨,就怕不幹淨不衛生,你吃了以後,就再也不來了。
我偷看你吃東西的樣子,心裡想,世上怎麼會有吃相這麼好看的人。有的客人騷擾我,你幾下就把他們打傷了,漸漸的,沒人敢來搗亂。”
“明慧,”顧正有些抱歉地說,“那個學期,我常去你阿姨那裡,是因為我不想回家,又覺得無處可去。”
明慧繼續說:“可你塑造了我,顧正,是你給了我一個從此截然不同的命運。
我原本隻是一個偏遠山村的孩子,是你安排我複讀,鼓勵我讀戲劇專業,我才如願考到了海市。你還安頓了我父母和小姨一家,給了他們舒适的生活。
我熱愛這個專業,可不喜歡站在台前,隻想做幕後的工作。留校人選不止我一個,沒有你,留校的人未必是我。我如願留了校,就連房子也是你給我買的。
顧正,我現在的一切都是你給的,你讓我怎能不對你心生期待?”
“你是知道我的。我這個人,目的性極強。不管做什麼,從來不白做。”顧正目光溫柔,像輕風吹拂被薄霧籠罩的春月,說出來的卻是極殘忍的話,“這些都是你假扮我的绯聞女友所應得的。”
四周靜悄悄的,松寥的心沉入深不可測的海。
她想起明慧曾問:你覺得顧正在追求我嗎?
她當時一陣語塞。
因為顧正的态度很古怪。他送花高調,她每次送過去,都能收獲到明慧那些同事善意豔羨的表情。
她自考入華大,就兼着這個差事,一送數年。這是一種長情的表達方式,可顧正不是一個表面的人。
原來,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。
明慧做他傳聞中的女友。作為回報,他自編自導,将明慧重新包裝,改頭換面,給了她一個嶄新的身份。于是,在跟顧正傳出绯聞的結婚對象中,自以為聰明的媒體,果然最看好明慧。
在他看來,這是場交易。可這個世界上,誰會不對改變自己命運的那個人感激涕零且日久生情呢。更何況那個人是顧正。
在明慧的世界裡,恐怕他就是那個騎在白馬上,前來拯救她的英勇王子。
“可我分不清了。”明慧笑得落寞,“你讓寥寥送我的花,真的很漂亮,我很喜歡。”
顧正說話,自始至終都帶着難得的溫和,可松廖卻覺得,那像一把平靜的刀子,一刀下去,人心魂俱碎。
“花是松寥選的,卡片也是她替我簽的名。我給她的買花标準就是要最貴的和最不常見的。我之所以送花,且讓她來當這個跑腿,都是跟我需要一個‘绯聞女友’有關。”
“那為什麼最近一次簽的不是你的名?”明慧想平靜來着,可一旦問出口,結了痂的心,似又補割了一刀。
“嗯。”顧正應了一聲,“我想停止我們之間的約定。房子本就是給你的,你父母和小姨之前就安頓好了,這些你都不用擔心。從今以後,你自由了。”
明慧柔弱的唇抖了抖,神色像陷入一堆荊棘,絲毫沒有重獲自由的半點喜悅。
她是有心理準備的,她預感到他一定知道了什麼。甚至她來,隻是想看一眼幾年沒見的他,對他說一聲生日快樂。
可一見到他,她又貪婪地舍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