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海棠不明所以,她順着秦子仁的目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,這才反應過來,秦子仁問的是她手腕上被江楓掐的疼不疼。
宋海棠輕輕笑了笑,這點小傷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。
她自幼在天香樓長大,那裡的姑娘想要出頭便要吃不少苦頭,想當清倌,就必須要有能豔壓他人的一技之長。
可彈琴跳舞也并非易事,一個舞蹈動作學不會,就得自己給自己栓上繩子倒挂在房梁上,嬷嬷在頭頂下面放一個冰桶,撐不住墜下來的時候,寒涼的冰水便會順着每一根頭發絲穿進毛孔,鼻子耳朵嘴巴,直到你呼吸不暢,求生不能求死不得。
若是曲藝不能精進,也會被嬷嬷責罰,彈琴的人手上不能留傷,嬷嬷便用銀針來懲罰她,将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紮穿,疼得她跪在地上磕頭求饒。
天香樓的許多姑娘熬不下來,最後隻能放棄樂妓這條路。
她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,挨過鞭子也挨過闆子,可是秦子仁卻是第一個關心她的人,這叫她怎麼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心?
她知道秦子仁将來是要登科入仕的才子,哪怕他現在并沒有功名也沒有官身,隻是普通的農戶子,她一個出身秦樓楚館的女子,也是配不上他的。
但她很貪戀秦子仁給自己帶來的溫柔,就好像一貫清冷的月光落在自己身上,她便想抓住那幾縷柔和的光明,舍不得放手。
哪怕隻有一瞬間,也是好的。
宋海棠搖頭道:“不疼。”
都被掐得淤青了,怎麼可能不疼?
秦子仁不信宋海棠的話,他牽起宋海棠的手,宋海棠想掙紮,秦子仁卻低頭給她輕輕吹了吹。
溫溫柔柔的風吹在手背上,酥酥麻麻的,像是有一股暖流順着皮膚滲透進心裡。
宋海棠鼻尖一酸,眼睛控制不住地泛起水霧。
秦子仁忽然出聲:“别掉眼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