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邊邁腿一邊扒着門不松手,“可是蘇立”
“不見她。”
馮斯乾撂下這句,從裡面關上門,拂塵而去。
整整一個下午,馮斯乾杳無蹤影。晚餐後我詢問司機,他說馮董早就回酒店了,在客房辦公。我迅速脫光了衣服躺在浴缸裡,奶白色的泡沫浸滿全身,我舉着手機調整好最佳角度,拍攝了一張自上而下的俯瞰圖,優美修長的頸部弧線逆着橘色暖光,肚臍浮在水面,小腿抵住浴缸邊緣,兩處膝蓋上若隐若現暧昧的粉紅,像是床上跪出的印記,在寂寞的深夜格外惹人遐想。
我編輯了一串文字,又擔心太啰嗦,馮斯乾的性格未必願意看完,我百般斟酌最終隻保留了一行,“今夜我比月色撩人。”
發送成功後的四十分鐘,我在水裡皮膚都泡發了,馮斯乾的回訊卻如同石沉大海。我裹着浴袍走到床邊來回踱步,難道蘇立又匿名舉報我的黑料了?還是林宗易出賣我簡曆造假?我思來想去,馮斯乾拉黑我的概率更大。
我越琢磨越不安,幹脆調出他的号碼,隻響了一聲,那頭就接通了,“喂。”
我隻是試一試能不能打通,誰成想馮斯乾一丁點常規套路都沒有,弄得我措手不及。
聽筒傳來喉嚨吞咽的聲響,像是在飲水,我試探問,“馮先生,您看信息了嗎?”
馮斯乾淡淡嗯。
我說,“那美嗎。”
鴉雀無聲。
我清了清嗓子,“像不像白豆腐——”
那邊直接挂了。
我深吸氣,把手機猛砸到被子上。
次日傍晚我跟随馮斯乾返回濱城,五點鐘飛機降落在濱城國際機場t2航站樓,接機的趙秘書接住他的行李放入後備箱,我踮起腳小聲問馮斯乾,“馮先生,昨天睡得還好嗎。”
他一動不動,等待着趙秘書調頭。
我不依不饒,非要問出答案,“心神蕩漾嗎,有夢到我嗎?”
馮斯乾蹙眉。
我在他耳畔輕笑,“不回答是默認哦。”
趙秘書拉開車門,馮斯乾彎腰坐進去,我沒跟上,叮囑她慢點開,然後乘坐計程車去了一趟4s店,提走我年底新買的寶馬x6,與其說我買的,不如說賺的,寶馬是人民醫院心外科的主治教授陳康送我的生日禮物,他的小三是一個實習的女學生,甚至不打算工作了,要嫁給陳康,他老婆知道了,通過朋友聯系上我,我隻用三十三天就撬了牆角,粉碎了一個二十一歲妙齡女孩的上位夢。
我基本每接一單生意就過一次生日,不是為了撈禮物,我有原則的,隻收取雇主事先談好的酬勞,不該拿的絕不多拿,過程中收到男人一切饋贈,最後都原封不動還給原配,不過原配都挺大方的,當作小費給我了。我之所以過生日,促進男女關系突飛猛進是需要氛圍的,情人節之外,女人的生日是男人獻殷勤的良機,當男人主動準備了驚喜,我才能順水推舟被感動,營造出我動情的假象。有錢有勢的男人很會盤算,不搞定新的,他不和舊的斷,我淪陷了,他才敢和另一個小三拜拜。
我從4s店出來,親自駕車前往殷怡的住所,半小時後駛入華苑大廈的地下車庫,停在臨時的泊車位,我熄了火後,給殷怡又打了一通電話,她沒接,更沒拒絕,從頭響到尾。
我走下駕駛位,直奔右側的直梯,剛走兩步,角落泊着的一輛路虎忽然劇烈震顫起來,車燈開了一隻,微弱的白光照向牆壁,又反射到車廂,模模糊糊是一男一女的輪廓。我沒多看,拎包正要離開,就在這時,車門被一隻腳踹開,塗着金色指甲油的腳趾微微佝偻,穿堂而過的風聲揚起針織裙擺,在黑暗深處搖晃。
我多望了一眼,揭過擋風玻璃,一副紅潤的面孔在後視鏡一閃而過,我看清女人的同時,也看清她身側的男人,我難以置信,整個人踉跄後退着。
女人是殷怡,男人是華京分部的總經理紀維鈞,紀維鈞伸手朝車頭位置摸索着,關閉了車燈。
我生怕自己發出尖叫暴露,捂住嘴飛快跑回車裡,反鎖了四扇門。我并不驚訝殷怡有男人,馮斯乾那方面冷淡,她才三十多歲,不甘心守活寡倒也情有可原,關鍵我驚訝她的男人是紀維鈞,難怪他公然在會議上反對馮斯乾的決議,看得出非常不尊重他,原來有這層由頭。
我伏在方向盤上,平複了好一會兒腦子還是發蒙的,殷怡的電話打到認定她跟那些太太一樣是被丈夫傾軋剝削的受害方,可擺在眼前的事實開始偏離我的認定,會不會是她蓄謀将馮斯乾踢出華京,讓紀維鈞取而代之。
那麼紀維鈞在扮演什麼角色?馮太太的情夫以及虎視眈眈的幕後黑手。以馮斯乾的精明,是否在殷怡把我送到他身邊的那天,就一清二楚我的圖謀了。
我越想越混亂,現在我無法确定孰是孰非,可既然受雇于殷怡,就必須保守她的秘密,這是信譽操守,那我隻能在馮斯乾那裡先裝聾作啞,繼續完成任務。
晚上趙秘書發消息告訴我凡是出差回來的員工能申請一天假期,我婉拒了,并且第二天極其準時到達公司,我敲門進入董事長辦公室,馮斯乾把簽完的合約交給我,“讓趙秘書下達各部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