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趴在門上聽,外面鴉雀無聲,不像一群人帶着家夥來教訓我的陣勢,我故意僞裝用上海話問是誰,“撒甯?”
對方未曾吭聲。
我又拔高音調,依然沒回應。
我馬上警惕起來,莫非李文博又賊心不死來綁架我了,我剛要挪櫃子堵門,男人說,“韓助理原來是上海人。”
我動作一滞。
似乎是林宗易。
我小心翼翼擰動門栓,從縫隙裡朝外張望,過道中站着的果然是他。
我徹底愣住,“林董?”
他應該是從高爾夫球場過來,沒有穿正裝,加厚運動服搭在臂彎内,一件咖啡色翻領毛衣和同色系的長褲,氣質懶散又溫暖,“你講的是蘇譜嗎。”
我渾渾噩噩與他對視,“蘇譜講吳侬軟語,我不正宗。”
他後背倚着通往五樓的牆槽,“不正宗的吳侬軟語,會嗎?”
我想了幾秒,講了一句最簡單的。
林宗易望着我,“沒聽懂。”
我翻譯成普通話,“吃晚飯了嗎。”
他漫不經心松了松領口,“我不聽這個。”他靠近我,手握住門,另一隻手抵在門框,一束陰影刹那傾覆而下,“我想聽你說,哥哥我熱。”
我蹙眉,心跳漏了一節。
林宗易挨着我面孔,輕聲悶笑,“會講嗎。”
我垂眸不看他,“您是喝醉了嗎。”
他收回手,“沒喝,醉了不找你。”他越過我頭頂,朝屋裡打量,“不方便?”
我立刻領悟他的意思,側身說,“林董請。”
他跨進玄關,我沉默着凝望他背影,林宗易那種遊刃有餘的風流氣度,确實是一個歡場高手。歡場和情場不是同一概念,歡場上厮混的男人對女人全無真心,出手即捕食,吃飽就撤,情場講究情字,以情謀欲,就算結局不好,女人回味起過程不至于覺得自己被耍了。玩歡場的男女,基本是頂級海王,像我這種混迹情場吃飯的,玩得再精,和他們一比就差點火候了,我算計男人雖然不走心可要走腦子,海王連腦子都不走,隻走腎。
我邀請他在客廳落座,“林董,抱歉,我家沒有金駿眉。”
“不渴。”林宗易掏出煙盒,将盒蓋彈開,在我眼前晃了晃,“介意嗎?”
我翻出抽屜裡綠茶的茶葉罐,随口說,“您自便,我不介意。”
他盯着我,“平時也抽。”
我其實很控制自己的煙瘾,畢竟接受女人抽煙的男人不多,一般都私下偷偷抽,我确定林宗易絕對沒撞見我抽煙,我再度驚訝于他的眼睛這麼毒辣,“您真會看相?”
他點了點茶幾上半舊的煙灰缸。
我噗嗤笑,“暴露了。”
林宗易點燃煙頭,後仰靠住沙發背,猛吸了幾口,又利落掐滅,朝我伸出手,我遲疑着過去,他拍了拍旁邊,我姿勢拘束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