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隻覺窒息,林宗易也許一清二楚,再無比他更清醒睿智的人,他懷疑我和馮斯乾在天台,所以出面圓了場,傭人聞言立馬退下天台,林宗易沒有走,他站在門外,伸手擰動門鎖,我說服不了自己在這種荒誕的場景下面對他,我朝前飛撲,死死地握住門栓,他意識到有一股力量頑抗對峙,随即收了手上的力道。
馮斯乾趁機低下頭吻我脊背,我咬緊牙關不發出絲毫哼鳴,他故意蠱惑我出聲,像一隻肆無忌憚進攻獵物的野獸,發了狠撕咬骨與肉。我從未見過馮斯乾如此狂性大發,勝過那晚他溺斃我的兇殘,他此時的戾氣像一根巨大吸管,吸幹我所有理智和生命力。我觸摸到他手臂膨脹的青筋和血管,而我像一朵風雨裡飄搖的野玫瑰,連根帶葉在他懷裡破碎。
林宗易片刻後離去。
我彎腰撿起皮帶,朝馮斯乾奮力掄打下去,他不躲不閃,金屬扣砸在他胸口,類似骨裂的脆響,那種震蕩從胳膊回流,刺激得我頭皮發麻,他眉頭都一皺不皺。
我自己先手軟了,皮帶從掌中脫落,“你處心積慮抓住我不放,到底為什麼。”
馮斯乾慢條斯理系着褲扣,“你說呢。”
我聲嘶力竭大吼,“你怎樣才能放過我!”
他整理好厮磨出褶痕的西褲,恢複了衣冠楚楚的模樣,“韓卿,這是一道無解的題,沒有答案。”
我劇烈抽搐,眼淚像潮湧絕望淌下。霁月光風,如玉如竹,馮斯乾有一副多麼矜貴聖潔的皮相,白璧無瑕,英氣清朗,像深海裡不見天日的珍珠,這世間的清風明月都污濁了他,可撕開這副皮囊,他根本是一個強盜,他的惡劣強勢掩藏得那樣缜密,那樣不為人知,我無法揭穿他,更無法掙逃他,他是千千萬萬女人的美夢,唯獨是我一人的災難。
我摘下耳環,銀針對準自己頸側的動脈,“你再敢碰我,我死在你面前,你今天擁有的一切都葬送我這條命上。”
馮斯乾面無表情凝視我,“你試試看。”
我往下紮了半寸,“你别逼我!”
他眉間終于有了動容,“韓卿,你再紮,我就了結陳志承。”
我一顫。
他沒有繼續停留,邁步離開。
我腳下癱軟跌坐在地,掩面痛哭,許久沒有止息。
被林宗易支開的傭人從洗手間去而複返,她途經天台發覺有哭聲,循着哭聲找到我,她不可思議,“林太太,您哭什麼?”她蹲下攙扶我,我沒有露出自己淚流滿面的臉,始終埋在手心裡,“我崴腳了,疼哭的。”
她吓得不輕,“您崴了哪隻腳,我請林先生上樓。”
我一把拽住她,“不是什麼大事,别驚動他們,我自己緩過勁兒下樓。”
我迅速平複了幾分鐘,跟随傭人到一樓餐廳,挨着林宗易入席。
傭人對殷沛東說,“先生,林太太在天台崴了腳,是我照顧不周。”
殷沛東沒吭聲,馮斯乾嘴角噙着一絲笑,“林太太上天台做什麼。”
我咬牙切齒,又擔心露餡,表面不得不裝作雲淡風輕,“觀賞晚霞。”
他作出恍然的神情,“這裡近郊,晚霞是不錯。”他問殷怡,“晚餐後我陪你到天台看看。”
殷怡咽下食物,“你不忙啊?我記得你晚上八點要召開視頻會議。”
馮斯乾舀了一勺牛肉羹到她碗裡,“忙也抽空陪你,不行嗎。”
殷怡更開心了,“當然行啊,我可受寵若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