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車裡待到深夜,雨開始越下越大,我望着窗外這場雨沉思,然後推門下車,蹲在最顯眼的位置,一分一秒熬着。大約半小時,一輛黑色邁巴赫駛進街道,我認出車牌号,湖a8888。
車燈正好照在我身上,原本熄滅了,又驟然亮起。
駕駛位的男人揭過擋風玻璃注視我,我一動不敢動,心亂如麻。
良久,他掐了煙,棕色的皮鞋踩進水窪,身型利落。
男人隻穿了一件西裝,裡面赤裸,純黑的深v領,極少有男人穿v領的衣服,很顯輕佻,林宗易則相反,他成熟穩重,卻是從骨子裡滲出的風流和重欲感,他露出大半胸肌,油亮的蜜蠟透着一點淡紅,行走間溝壑分明,肅穆又性感。
他撐着一柄黑傘,一步步逼近我。
林宗易到達我面前,緩緩止步,寬大的傘檐掩去他眉目,我看不真切他,但我知道,他一定觸動了。
冷冰冰的大雨和一個單薄無助的女人,最直擊男人心。
我咬着嘴唇,帶哭腔,“宗易——”
雨聲吞噬了我的呼喊,他停在傘下,“誰讓你過來的。”
我瑟縮着,“這裡是我家。”
“你的家。”他彎下腰,掌心擡起我面孔,“韓卿,你認為這些招數有用嗎。”
我不回答他的質問,聲音綿軟無力,“我想回家。”
林宗易面無表情,“你的家在另一個男人那裡。”
我哽咽嘶啞,“我們沒有離婚,蔣芸告訴我,我要是跑了,你報人口失蹤,甚至拐賣,警察也會找我,與其被你抓,被警察追,像老鼠一樣四處流竄,我願意安分當你的妻子。”
林宗易沒有動容,“怎麼,他舍得你當我的妻子。”
我任由大雨澆在面頰,“他選擇了孟绮雲。”
“你勾引男人的本事,還鬥不赢一個孟绮雲嗎。”林宗易的手沿着我臉下滑,扼住脖子,“還是和他商量好了,繼續埋伏在我身邊,裡應外合再給我緻命一擊。”
我攥住他手,“宗易,你可以不原諒我,不要再懷疑我。”
林宗易掃向身後,他忽然問我,“還愛他嗎。”
我搖頭,“不愛了。”
他直起腰,“是嗎?”
我大聲說,“宗易,我真的不愛他了,我恨他的變心。”
刹那一道霹雷炸開,刺目的閃電橫亘在頭頂,白光的盡頭出現一張男人的面容,他的眼睛比此時的夜色更濃,像一股激蕩的漩渦,冷漠平靜之下暗湧四起。
他額頭覆滿雨水,淌過鼻梁,密密麻麻的雨珠。
深沉,陰狠,淩厲,眼底的感情一寸寸覆滅。
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眼神,在他清隽斯文的臉上,沒有過的寒意和晦暗。
馮斯乾并未打傘,他全身都濕透了,白襯衫包裹住緊緻的肌肉線條,胸口急劇隆起,他沒有靠近半步,定格在那。
他在蔚藍海岸隻有一個可能,找我。而且等了不止一晚,我藏在酒店兩天,他應該都來過。
馮斯乾站了許久,最終視線抽離我身體,轉過頭消失在雨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