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真情包裹在利益算計之中,瞞天過海。我分不清,他又何嘗不是在失去與傷害中才認清,袒露那顆不與人知的真心。
我從上午等到黃昏,林宗易沒出現,倒是六子來了,“嫂子,您晚上八點回江城的飛機,華哥買完票了。”
我打開門,“他人呢。”
“華哥下午三點的航班,這會估計到江城了。”六子欲言又止,“他帶着黃清一起回去的,據說先安頓在萬隆城。”
我沒吭聲。
深夜十點四十六分,我抵達江城國際機場。
我攔了一輛出租直奔蔚藍海岸,密碼門沒鎖,也沒開燈,玄關是打鬥的痕迹,我愣住,随即沖進客廳。
林宗易平靜坐在窗下,無聲無息。
窗外一縷月光刺透窗簾,他輪廓一半晦暗,一半明亮,甚至沒來得及脫衣服,他身上肅穆的黑色西裝令這個夜晚更加消沉堕落。
我走過去,“林恒不見了嗎。”
他沒回應,牢牢鎖定在監控器屏幕,反複倒退,放大,最後停止一個畫面。
我湊近,驚愕發現自己認得其中一個保镖,是那晚跟随躍叔綁架我去雲城的打手。
我指着男人,“他是蟒叔的手下!”
林宗易一言不發,整個人氣場陰郁到極點。
“宗易。”我拉他袖子,“是蟒叔劫持了林恒?”
他在這時一把拽住我,“你認錯了。”
我語無倫次,“可他真的是蟒叔的人,他綁架我——”
“韓卿!”林宗易沉聲叫我,臉上寒意迸發,“我再說一遍,你認錯了。”
我渾身抽搐,“你信我,林恒是蟒叔——”
他蠻力捏住我臉蛋,制止了我後半句,“不要給自己惹禍,你什麼沒看到,懂嗎。”
我猛然清醒,他要我裝聾作啞,從這灘渾水中擇出我,我呆滞着,“宗易——”
林宗易閉上眼,雙臂垂落,突然伸手抱緊我,我感覺到他狂亂的心跳和沉悶的呼吸,在這樣黑暗孤獨的困境裡。
“對不起。”我哽咽。
“不是你的問題。”林宗易用力摁住我,摁在他胸膛,“林恒在誰手上,也逃不掉這一劫,他早被盯上了。”
林宗易無比眷戀埋在我肩窩,“韓卿。”他挨着我脖頸,肌膚冰冰冷冷,毫無溫度,“我餓了,給我煮一碗面。”
他松開我,解掉領帶,随手丢在沙發。
我煮完面出來,浴室的水聲恰好停了,林宗易不在主卧,而是去了書房。
我凝望他,他沒換睡衣,仍舊穿着正裝,一套嶄新的灰色商務服,站在敞開的落地窗,夜幕下江水翻滾。
看樣子他還要出門辦事,并不過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