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讓開路,振子絲毫不意外我在包廂裡,他颔首,“韓小姐,您受驚了。”
振子越過我,走向林宗易,“躍叔名下新開戶的賬号,有一筆八百萬的轉賬,彙款人是周浦。”
我撩眼皮,又默不作聲垂眸,前不久馮斯乾收買了李祖躍,給林宗易使絆子。
林宗易看向我,沒多言,他接連抽了幾口煙,甩在腳下踩滅,“振子,要變天了。”
振子愕然,他走到沙發旁,“咱們夠謹慎了。”
林宗易坐下,身體前傾,“這回來江城,是仇蟒單獨給冠強安排的任務,他隻在書房見過冠強,冠強不吐口,絕不該走漏風聲,卻提前埋伏在會館,明顯拿到了内部消息,我一直藏着,沒有暴露行蹤,沒想到被冠強的保镖無意碰上了。”
他手肘抵住膝蓋,用力揉額頭,“蟒叔虛晃一招,一定查到書房裡的線索了。”
振子臉色一變,“引蛇出洞,老家夥可真陰。”
林宗易向後靠,“我就是那條蛇。”
振子說,“折騰韓小姐是假,試探您是真,您安裝在書櫃後的監聽器和監視儀,看來已經全露餡了,蟒叔這次是證實您的背叛,順便敲打您。”他停頓了片刻,“蟒叔的規矩,凡是生出二心的就打服,五力當年收了對家的好處,蟒叔當着大家的面打他,他現在連筷子都拿不起,跟廢人沒兩樣。”
振子欲言又止,“您要不回去求個饒吧。”
林宗易面容像潑了一灘墨,晦暗又陰沉,“他用韓卿當幌子,他知道其他事诓不了我上鈎。”
振子蹲下,“他算準了隻要涉及韓小姐,您必然沉不住氣,明知有陷阱也會跳,因為您怕自己不跳,韓小姐就出事了。您自己的麻煩,您一向賭得起,輪到韓小姐了,您一點都不敢冒險,蟒叔看透了。”
林宗易沉思半晌,突然笑了一聲,“振子,看電影嗎。”
振子沒理解,“什麼意思?”
林宗易整理着皮帶扣,“喜歡無間道嗎。”
“華哥——”振子臊得慌,“我沒腦子玩那個,給您拖後腿。”
林宗易的笑聲更重,“我有本事玩就行。”
他說完起身,“截住他們。”
他們前腳離開,蔣芸緊接着跑出電梯,神色慌裡慌張,“我剛去二樓了,又有幾個人挨個扒包廂門,我不知道什麼來頭,沒攔。”
我長長呼出一口氣,“沒攔最好。”
蔣芸倚着牆無力滑下去,“韓卿,你不是做買賣,你是闖關呢。”她顫顫巍巍脫下經理的制服,“我要回家。”
我瞪着她,“你當初非要跟着我的。”
蔣芸帶哭腔,“我後悔了,我退股行不行。”
我拽起她,往一樓狂奔,“不是沖我,是沖林宗易,不幹咱們事。”
我和蔣芸沖出會館大門,她指着昏暗的巷口,“似乎站着一個男人。”
我說,“跟上。”
我們蹑手蹑腳過去,林宗易露出半副側身,他壓下打火機點燃一捆紙,丢進面前的破盆裡,他正好在風口,巷子的穿堂風刮得激烈,火焰越燒越旺,燎紅了半條巷子,這一幕波詭雲谲。
路燈黯淡,火光卻明亮,糾纏着照射在林宗易臉上,忽明忽昧深沉莫測。
蔣芸一頭霧水,“他要搞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