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追上去嗎?”
我搖頭,“算了,有緣會見。”
我們到達目的地是下午五點,劉志帶着我在光明小區的西門1棟門口下車。
四樓401單元,一間一室一廳,進門迎面砸下一副蜘蛛網,我吓得尖叫,劉志被逗笑,“林太太沒見過這樣破舊的房子吧?”
我定了定神,“我在太平街的房子更差勁,天花闆漏雨,下水道天天浮着糞。”
他詫異,“您的房子?您半點不像受過苦的。”
我摘了墨鏡,放在鞋櫃上,“我受罪的時候,比乞丐差不多。”
劉志打開壁燈,“由奢入儉難,現在回不去了。”
我擦拭着茶幾的浮塵,“富貴有富貴的難處。”我看向他,“你覺得我過得如意嗎?”
他沒出聲。
我推開卧室的窗戶,四周是生了鏽的鐵栅欄,底下一條古老的街道,坑坑窪窪的石灰地,兩頭貫穿十字路口,車輛來回穿梭,偶爾爆發幾聲鳴笛。
劉志指着對面7棟四樓,“那裡。”
窗簾緊閉,陽台上空空蕩蕩,并未晾曬一件衣服,全無生活的痕迹。
我半信半疑,“有人住嗎?”
劉志說,“反常意味着暗藏玄機,他們普遍會選擇避光避世的居所。”
我深吸氣,老賀的下屬既然密切監控這扇窗,想必有八九成的把握,“如果他出現,我親自接觸他。”
他試探問,“那聯絡湖城嗎?”
“先不要!”我驚慌失措,“我想辦法勸他,你們再給他一次主動的機會。”
劉志耐人尋味審視我,“林太太,半年前橡山那晚的情形,我有耳聞,江濱兩城突擊烏溪,您撒謊把領隊趙凱支開,林宗易才趁機出境。”
“仇蟒窩藏的十億現金,畢竟是林宗易挖出來的,而且他沒有隐瞞湖城。”我平複下情緒,“到這一步,你們層層包圍,他已經插翅難飛。老賀答應了,讓我出馬試一試,假如不費你們一兵一卒,不是皆大歡喜嗎。成與敗我認了,我不再阻攔。”
劉志略有遲疑,“您考慮清楚,萬一他豁出去,仇蟒也在他的住處——”
我看着脫落的一塊牆皮,“我賭林宗易會回頭,他并非和仇蟒一艘船。”
“林太太,一星期為限。”劉志撂下最後通牒,離開出租屋。
我在沙發上打了個盹兒,下樓買吃的,街角有一家米粉店,鋪面很髒,招牌是百年老字号,其實做小生意的商販往往消息最靈通,倘若林宗易真在闌城,絕不會出入需要登記的高檔酒樓,反而小飯館能打聽一些消息。
我在最外面的餐桌落座,“老闆,一碗牛肉米粉,加胡椒和白砂糖。”
我掰開木筷,搓了搓毛刺兒,斜後方的一桌坐着兩個男人,戴着劣質的金項鍊,啃牛肉燒餅,“李豔又黑了我一千塊錢。”
“李豔的新老闆多牛啊,咱們認倒黴吧。”
男人用指尖蘸着芝麻粒,“當初幹保安,我嫌賺得少,哪知道換了老闆,工資翻倍了,想再回去,被李豔坑了一筆押金。”
“新老闆是什麼底細啊,南方的富商?口音挺秀氣。”
男人嗤笑,“你是想老婆了吧,糟老頭子還秀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