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四合坑院靜悄悄。
從坑院上到平地的台階邊,是一個小值房,守夜的人在裡頭。
窗紙透出微弱的燈光,兩個女人輕手輕腳摸過去,蹲在窗下細聽,聽到裡面輕微的鼾聲。
咚咚,她們輕輕敲了兩下窗戶,裡頭鼾聲沒停。于是她們知道,守夜的開小差睡熟了。
于是兩人分頭行動,一個順台階跑到坑院上面,把一包藥粉點燃。
嘶啦!
藥粉迅速燒盡,明亮的火光一閃即逝。
不一會兒,黑暗中傳來振翅的聲音。
咕咕!咕咕咕!
一隻灰色羽鴿從天空撲下。
點火的女人把早就準備好的幾顆豆子放在手心,舉起。那鴿子落下來吃掉了豆子,随即展翅飛高,消失在夜空。
“成了!他們很快就會來,你這邊怎麼樣?”
女人回到坑院,和另一個會和。
那個點頭:“也成了。”
她已經把另一包藥粉燒成煙,每個房間都灑了一些。那是能緻人昏迷的煙氣,現在,所有屋子裡的人都已經昏睡不醒。
兩個人握住對方的手,緊張,恐懼,忐忑。
“我們這樣做會不會遭報應”
想想看,院子裡許多昏睡的女人,等那些惡棍一來,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?
她們曾親眼看見過被當場折磨緻死的女人,也不知道今夜,院裡這些女人,白天還說說笑笑活力滿滿的女人,最後能剩下多少
兩人手心裡全是冷汗。
沉默片刻,更狠一些的那個說:“這世道,還講什麼報應,誰壞誰才能活下去!我們受了那麼多苦,難道是以前做壞事的報應嗎,我們明明都是好人,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啊。他們呢?他們天天作惡,活得卻滋潤,現在是黑白颠倒的世界!咱們要是憐憫院裡這些人,誰憐憫我們,誰救我們?”
“對,對”另一個抽泣,“沒人救我們,我們隻能自己救自己。”
“隻要我們能活下去,誰死了都沒關系!”
“對!”
“這些女的好日子過太久了,也該讓她們受受罪,憑什麼世上的苦難都讓我們承受?”
“對!”
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,蜷縮在牆角,彼此鼓勵着,靜靜等待。
很快,雜亂的腳步聲傳來。
羽鴿在半空引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