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楠看着眼前這碗粥,睫毛輕輕顫了顫。她安靜地拿起勺子,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。
蕭景在一旁看着,嘴角微揚。他湊到楚明瀾耳邊低聲道:"看來二弟也不是完全不懂疼人。"
楚明瀾輕笑着捏了捏他的手,目光卻落在沈知楠身上,帶着幾分憐惜。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,比外表看起來更加堅強。
窗外,晨鳥啼鳴。一行人安靜地用着早膳,各自懷揣心事,卻都默契地未再提起那個懸在頭頂的威脅——時間。
夕陽的餘晖将山林染成金色,蕭珩勒住缰繩,目光沉沉地望向身後的馬車。車輪卷起的塵土尚未散去,簾幕緊閉的車廂裡,整整一個月沒有傳出過一聲抱怨。
"停。"他擡手示意,聲音低沉如悶雷。
侍衛們立即勒馬,蕭景聞聲回頭,隻見蕭珩翻身下馬,大步走向馬車。那背影繃得筆直,像是壓抑着什麼情緒。蕭景了然地挑眉,轉頭吩咐道:"原地休整。"
馬車内,沈知楠正輕輕托着楚明瀾的頭,讓她靠在自己肩上睡得安穩些。突然的停頓讓她微微蹙眉,掀開車簾問道:"怎麼停了?"
"回王妃,殿下吩咐休整。"侍衛恭敬答道。
沈知楠望向遠處,隻見遠處侍衛們已經在紮營,輕輕點了點頭。她剛要放下簾子,車轅突然一動——蕭珩不知何時過來,一把掀開了車簾。
四目相對的瞬間,蕭珩瞳孔猛地一縮。
沈知楠的臉比離京時瘦了一圈,下巴尖得能戳人。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透,黏在蒼白的皮膚上。最刺目的是她的嘴唇,幹裂得泛起白皮,看到他時卻還強撐着問候:"王爺"
蕭珩胸口突然竄起一股無名火。這一路上,她總是這樣——明明已經累得手指發抖,還要強撐着給楚明瀾喂藥;明明自己熱得臉色發白;明明
"下來。"他冷聲道,聲音比想象中更生硬。
沈知楠似乎被他的語氣驚到,睫毛顫了顫,卻還是溫順地點頭:"好。"她小心地挪動身子,生怕驚醒楚明瀾。
蕭珩看着她這副模樣,那股火燒得更旺了。他忽然探身進去,一手攬住她的腰,直接将人抱下了馬車。
"王!"沈知楠驚呼半聲又咽回去,雙手無措地懸在半空。她整個人輕得離譜,蕭珩甚至能隔着衣料摸到她脊骨的輪廓。
落地時,沈知楠踉跄了一下。蕭珩這才發現她的羅裙下擺沾着藥漬,袖口還有被炭火燙出的焦痕——這些都是什麼時候弄的?他竟然到現在才注意到?
"王爺有事吩咐?"她理了理衣襟,聲音輕柔得像一縷煙。
蕭珩沒有應聲,"王爺?"她困惑地仰頭,卻見他已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溪邊,隻丢下一句冷硬的話:"跟過來。"
沈知楠遲疑地跟上。裙角掃過草叢,發出細微的沙沙聲。她能感覺到暗衛們投來的視線,卻又在蕭珩一個眼神下紛紛低頭忙自己的事。
溪水潺潺,映着晚霞泛起粼粼金光。蕭珩在一塊平坦的岩石旁停下,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浸濕,擰幹後遞給她。
"擦臉。"他聲音依舊冷淡,眼神卻落在她額前被汗水黏住的碎發上。
沈知楠怔了怔,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的狼狽。她接過帕子,冰涼的觸感讓她舒服地輕歎一聲。帕子上有淡淡的松木香,和他身上的氣息一樣。
"多謝王爺。"她輕聲道,小心地擦拭着臉頰和脖頸。
蕭珩站在一旁,看着她纖細的脖頸随着動作微微仰起,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。一個月來的奔波,她瘦了許多,原本就小巧的下巴現在更尖了,襯得那雙眼睛愈發大而明亮。
"你"他開口,又頓住,最終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個油紙包,"吃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