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聲音太過熟悉,她轉身,看清來人後,眼底浮起真切的笑意——
“既明大哥?”
楊既明,大哥沈知宴的摯友,自幼便常來沈府走動。他性情溫和,學識淵博,在她心中,與兄長無異。
他快步走近,眉眼含笑:“楠姑娘,真的是你,我還以為看錯人了。”
她莞爾: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
他笑道:“來尋些新墨,沒想到竟遇上你。”
兩人寒暄幾句,目光落在她身後的書肆裡:“楠姑娘今日怎的親自來挑這些?可是送人?”
沈知楠想着給蕭珩買的,耳尖有些微熱,低聲道:“嗯,府中文墨快用盡了。”
楊既明輕笑:“我記着從前在沈府,你最愛用松煙墨,還總嫌市面上的不夠細膩。”他說着指了指身後書肆,“這家有盒徽墨是徽州老匠人所制,墨色沉潤,最宜批注——你且試試。”
沈知楠點了點頭,兩人一同步入書肆。
馬車内,蕭珩指節發白,玉墜邊緣已深深硌入掌心。
透過半卷的竹簾,他看見沈知楠仰頭對那白衣男子笑——眉眼彎如新月,唇畔梨渦淺淺,是他從未得到過的鮮活模樣。
“你我之間,何必言謝?”
那人的聲音隐約傳來,親昵得刺耳。蕭珩猛地閉眼,江尋的調侃猶在耳邊:
“她喜不喜歡你,你去問問不就知道了?”
——何必再問?
她對他從來隻有恭敬的“王爺”,疏離的“妾身”,何曾有過這般?
蕭珩胸口如壓了一塊寒冰,冷得發疼。
他見過她許多神情——恭敬的、疏離的、冷靜的,卻從未見過她這般含笑垂眸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