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卷着枯葉擦過臉頰,沈知楠在拐角處猛地刹住腳步。她散落的青絲被汗水黏在頸側,方才摘下的發簪此刻正靜靜躺在東面小徑上——在陽光下閃着誘敵深入的微光。
"晉王妃一個人這是要去哪啊?怎麼這般狼狽。"
甜膩的聲音像毒蛇吐信般從前方傳來。沈知楠指尖掐進掌心,強迫自己呼吸平穩下來。衛巧一襲鵝黃騎裝立在十步開外,腰間金鈴在風中紋絲不動——顯然早已在此守株待兔。她身後鐵塔般的侍衛手持彎刀,刀背上映出沈知楠蒼白的臉。
——南楚公主
沈知楠微蹙着眉頭,警惕的看着前方的兩人。
衛巧歪着頭打量她,突然"咯咯"笑起來:"怎麼不說話呢?"她向前邁步時,繡鞋故意碾過地上的一叢野菊,"在宮宴上王妃不是很會說嗎?"
沈知楠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。眼睛快速掃過四周,身後是陡坡,左側是密林,右側她餘光瞥見岩縫間一閃而過的銀光——是影衛的暗号!但距離太遠,至少要再拖半刻鐘。
"公主說笑了。"她突然莞爾,從袖中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鬓角,"不過是與閨中密友玩些捉迷藏的把戲。"
"公主遠道而來,想必對京城風物多有好奇。"沈知楠突然展顔一笑,指尖輕輕拂過路邊山茶,"這株十八學士開得正好"
衛巧眯起眼睛,忽然冷笑出聲:"晉王妃好膽色。"她金線繡花的袖口在風中獵獵作響,"如此境地還想與我拖延時間?"
沈知楠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握緊,掌心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血痕。她面上仍保持着恰到好處的疑惑:"公主此話何意?"
"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?"衛巧突然厲聲喝道,腕間金鈴炸響,"拿下!"
那侍衛如黑鷹般撲來時,沈知楠已經旋身沖向右側灌木叢。山風刮得臉頰生疼,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與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——
頸後突然襲來一陣劇痛!
在陷入黑暗前的瞬息,沈知楠用盡最後力氣将攥着的發簪甩向草叢。簪頭那顆東珠在陽光下劃出瑩潤的弧線,最終卡在兩塊山石縫隙間。
她最後的意識裡,是衛巧繡鞋碾過枯枝的脆響。
王府·書房
"咔!"
青玉鎮紙在蕭珩掌下裂成兩半。書房内死寂如墳,唯有滴漏聲砸在影衛緊繃的脊背上。
"動手的是誰的人?"
這聲音太輕,輕得像雪落劍鋒。影三卻将頭埋得更低,捧着的東珠發簪在顫抖——簪頭那點血迹已經凝固成暗褐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