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城外京郊廢窯。"影四擡頭時,蒙面巾上沾滿塵土,"影九已控住入口,但王妃"
"走!"
這個字炸開的瞬間,巷口三匹黑馬同時揚起前蹄。蕭珩翻身上馬時玄色大氅如鷹翼展開,驚起檐下一群灰鴿。
馬蹄鐵砸在青石闆上迸出火星,影四追趕着前方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身影,突然看見主子擡起左手比了個手勢。這個命令讓他瞳孔驟縮:格殺勿論。
廢窯内彌漫着陳年土腥味,破碎的陶片在沈知楠鞋底發出細微脆響。她背靠潮濕的磚牆,腕間麻繩已磨出血痕,月白色裙裾鋪在塵土中,随她輕微挪動四肢的動作漾開波紋。脖頸處的鈍痛讓她蹙眉,但目光始終清明如初,精準捕捉到入口處影九反光的劍尖。
"公主現在放了我,"她聲音不大,卻在窯洞中激起回聲,"還有轉圜的餘地。"
衛巧猛地轉身,鵝黃裙擺掃倒一排空陶罐。碎裂聲中,她金線繡花的袖口已沾滿窯灰:"你閉嘴!"精緻的妝容此刻斑駁不堪,眼底血絲如同蛛網。
沈知楠觀察着她顫抖的手指,繼續道:"我與公主無冤無仇,若隻是心儀"話未說完,眼前突然襲來一陣掌風。
"啪!"
耳光聲在窯洞内格外刺耳。沈知楠偏着頭,舌尖抵了抵破裂的嘴角,嘗到鐵鏽味。這個角度恰好讓她看見衛巧腰間露出一角的匕首——刀柄上刻着"風"字。
"心儀他?我呸!"衛巧突然揪住她衣領,指甲掐進布料,"我當初是瞎了眼認錯了人"聲音陡然哽咽,"以為他是落雁谷救我的人"
"是蕭珩殺了他!"衛巧失控地尖叫,淚水沖開臉上脂粉,"我要替他報仇!"她突然拔出匕首,刀尖在沈知楠喉間投下一點寒芒,"就算殺不了蕭珩,也要拉着你陪葬"
窯頂突然落下幾粒碎土。沈知楠餘光瞥見影九無聲逼近的身影,故意提高音量:"所以公主甘當他人刀匕?"她迎着衛巧怔愣的目光,輕聲道:"懷王許了你什麼?"
就在她愣神之際,一道白影已從窯頂裂縫淩空撲下!
毛團雪白的皮毛在昏暗窯洞中劃出流光,獠牙精準刺入衛巧腕間命門。"啊!"南楚公主痛呼松手,鑲寶石的匕首尚在墜落,小家夥後腿已蹬在她肩頭借力反彈——整套動作行雲流水,宛如演練過千百遍。
"畜生!"衛巧身後的侍衛鐵掌帶風劈來,卻隻掃到幾根飄落的絨毛。
這不足三息的混亂已足夠影九出手。
黑衣女子如鬼魅般從陰影中閃現,割斷繩索的動作與攬住沈知楠腰身的動作幾乎同時完成。青磚牆面上,隻見兩道影子倏然重合又分離——影九已挾着她掠出三丈開外。
"攔住他們!"衛巧捂着流血的手腕尖叫。侍衛剛邁步,卻被迎面襲來的陶罐碎片逼退——毛團正用爪子瘋狂扒拉堆疊的陶器制造障礙。小家夥甚至抽空叼起掉落的匕首,幾個縱躍追上影九,雪白尾巴在塵埃中甩出得意的弧度。
待衛巧踢開最後一隻擋路的破甕,百米外的山道上,影九正将沈知楠扶上馬背。毛團蹲在馬鞍前端,匕首"當啷"吐在地上,還邀功似的用腦袋蹭了蹭沈知楠。
窯洞深處傳來衛巧歇斯底裡的咒罵時,山道盡頭塵煙驟起,蕭珩策馬沖在最前。當那個月白色的身影撞入視線時,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