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陽光透過窗棂,灑在楊既明的衣袍上,暖意融融,卻驅不散他周身的沉寂。
他的毒已被阿團盡數拔除,傷勢也好了大半,但這幾日,他卻始終未曾踏出院門一步。每日除了阿團來診脈,便隻有送飯的下人匆匆而來,又匆匆而去。
窗外,一株早開的桃花探出枝丫,粉白的花瓣随風輕顫。楊既明靜靜看了一會兒,忽然開口:
“知宴兄,怎麼不進來?”
門外,沈知宴的身影微微一滞,随即推門而入。他站在光影交界處,神色平靜,卻一言不發。
屋内一時靜默,唯有春風穿堂而過,帶起細微的塵埃。
良久,楊既明低聲問道:“知楠還好嗎?”
沈知宴眸光微動,眼底閃過一絲複雜。
(他果然還是問了她。)
作為摯友,他一直知道楊既明對妹妹的心意。楊既明溫潤如玉,才華橫溢,若妹妹嫁給他,必定會被捧在手心,珍之重之。
可偏偏——
(楠兒心裡裝的是蕭珩。)
(即便那人傷她至深,她仍固執地不肯回頭。)
沈知宴閉了閉眼,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,淡淡道:“她無礙。”
楊既明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邊緣,低聲道:“那就好。”
又是一陣沉默。
沈知宴看着他消瘦的側臉,忽然想起年少時,三人一同在書院讀書的光景。那時的楊既明意氣風發,談笑間皆是錦繡文章,何曾像如今這般沉寂如死水。
(若沒有蕭玠的算計)
(若沒有那場陰差陽錯)
(他們之間,是否會有不同的結局?)
可這世上,從無“如果”。
沈知宴最終隻是深深看了楊既明一眼,轉身離去。臨出門前,他腳步微頓,低聲道:
“既明,好自為之。”
門扉輕合,将滿室春光隔絕在外。
楊既明望着緊閉的房門,唇角扯出一抹苦笑。
(他終究連一句責備都沒有。)
(可這樣的寬容,比任何懲罰都更讓人痛徹心扉。)
窗外,一片桃花被風吹落,輕輕飄進窗内,落在他的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