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日影西斜,寝殿内才漸漸安靜下來。
楚明瀾渾身酸軟地趴在錦被間,連指尖都懶得動一下,氣若遊絲地罵:“蕭景你混蛋”
餍足的太子殿下從身後摟住她,輕吻她汗濕的發絲,笑得溫柔又無辜:
“嗯,我混蛋。”
楚明瀾氣得一口咬在他手腕上。
蕭珩站在前廳,看着烏泱泱湧進來的一群人,眉頭微挑,眼底閃過一絲無奈。
他确實吩咐人遞了消息,但沒想到這些人竟來得這般快——皇帝、皇後、沈家老夫人、沈自青、沈夫人、沈知宴,甚至連太子府的賀禮都提前送到了。
皇帝大步上前,衣袍袖擺一甩,重重拍了拍蕭珩的肩膀,笑得意味深長:“老二,幹得不錯!”
蕭珩面無表情地斜了他一眼,擡手把肩膀上那隻手拎了下來,沒有搭理他。
皇帝也不惱,反而笑得更加開懷,捋着胡須道:“知楠呢?身子如何?朕讓太醫院備了最好的安胎藥材,一會兒就送來。”
蕭珩目光掃過衆人,最後落在沈老夫人身上。老人拄着拐杖,雖極力維持鎮定,但眼底的關切與欣喜卻藏不住。
他走過去,伸手輕輕扶住她的胳膊,嗓音難得柔和:“祖母,琰之帶您去看楠兒。”
沈老夫人一怔,看了眼旁邊的帝後二人,有些遲疑。皇帝不在意地擺擺手,笑道:“老夫人先去,朕和自青說會話。”
老夫人這才連連點頭,眼角微微濕潤:“好、好,勞煩王爺了。”
蕭珩扶着她往内院走,語氣雖平靜,卻透着一絲罕見的溫和:“祖母喚我琰之即可。”
沈老夫人眼眶一熱,拍了拍他的手背,輕聲道:“好,琰之。”
皇後站在一旁,看着兒子難得柔和的側臉,嘴角微微揚起。她轉身拉住沈夫人的手,溫聲道:“走,咱們也去看看知楠。”
沈夫人點頭,兩人跟在蕭珩身後,一同往内院而去。
待女眷們離開後,皇帝大喇喇地往主座上一坐,袖袍一展,俨然一副主人姿态。他目光掃向站在一旁的沈知宴,眉梢微挑,語氣随意卻帶着不容忽視的威嚴:
“知宴啊,這段時間在刑部待得可還習慣?”
沈知宴拱手,恭敬答道:“多謝陛下關心,微臣一切安好。”
皇帝擺擺手,示意他坐下:“行了,這兒沒外人,不必拘禮。”
沈知宴這才落座,但背脊仍挺得筆直,顯然對這位帝王仍心存敬畏。
皇帝見狀,輕笑一聲,随即轉頭看向一旁站着的沈自青,眼底閃過一絲促狹,故意拖長了音調:“對吧——老、東、西?”
沈自青冷着臉掃了他一眼,别過頭去,從鼻子裡哼出一聲:“哼。”
皇帝瞧他那副憋悶的模樣,再也忍不住,朗聲大笑起來:“老東西,當年防珩兒跟防賊似的,現在怎麼樣?知楠不還是成了珩兒的媳婦?”他眯着眼,故意往沈自青痛處戳,“你心裡估計憋屈死了吧?”
沈自青本就郁結于心,被他這一激,頓時火冒三丈,猛地轉過頭瞪他:“哼!若不是你拿聖旨壓人,你以為我會把楠兒嫁給他?!”
皇帝支着下巴,笑得愈發得意,甚至帶着點無賴的挑釁:“咱不論過程,隻看結果——”他慢悠悠地補上最後一刀,“現在知楠不止嫁給了珩兒,還有了珩兒的孩子。老東西,你氣不氣?”
沈自青臉色鐵青,拳頭捏得咯吱作響,恨不得當場掀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