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龍紋皂靴踏過門檻的刹那,蕭玠忽然嘴角露出笑意,眼底卻像兩口冰窟:"父皇也來了,兒臣給您備了份大禮。"
跟在皇帝身後的蕭景下意識按住劍柄,卻被皇帝一個眼神制止。皇帝負手而立,面上看不出喜怒:"你可知挾持親王妃是何罪?"
"兒臣不過請皇嫂小叙。"蕭玠忽然掀開内殿帷帳,做出一個請的動作,邀幾人入内,皇帝看了蕭玠一眼,泰然自若的走了進去,蕭景與蕭珩一左一右護在皇後身旁,一起走了進去。
皇帝在主位落座時,手指輕輕叩了下扶手,像在龍椅上聽政般從容。
"老四。"皇帝的聲音在内殿響起,像塊冷鐵砸在青磚上,"說說你的條件吧。"
蕭玠突然笑出聲,笑聲撞在梁柱間格外刺耳:"您可當真是好父皇呢?"他斜眼瞥向蕭珩,蟒袍上的紋樣随動作扭曲,"我的要求很簡單——父皇傳位于我,如何?"
皇帝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,面上卻平靜如深潭:"隻是因為皇位?"他慢慢擡起眼皮,"沒有其他原因?"
蕭玠的冷笑僵在臉上。他猛地掀翻身旁的香案,銅爐砸在地上發出巨響:"您裝什麼糊塗!"碎片飛濺到皇帝靴前,皇帝連睫毛都沒顫一下。
"二十年前秋獵。"蕭玠從牙縫裡擠出字句,"我母妃怎麼死的,您真當沒人知道?"
皇帝看着他。緩緩坐直身體,像頭蘇醒的龍。
"你知道多少?"皇帝的聲音低沉,每個字都像碾過冰面。
蕭玠沒想到皇帝竟還能如此從容,眼中戾氣更甚:"知道多少?"他譏諷地重複,忽然擡手指向皇後,"是知道這個毒婦殺了我的母妃,還是知道父皇你明知真相,卻仍讓她穩坐後位?"
——死寂。
蕭景和蕭珩同時轉頭看向皇後,眼底俱是震愕。皇後的手指死死攥住帕子,指節泛白,卻仍挺直脊背,鳳眸沉沉。
蕭玠看着兄弟二人的反應,忽然低笑起來:"看來你們還不知道"他踱步到一旁坐下:"你們的母後,手上沾的血,可不比任何人少。"
皇帝沉默良久,終于開口:"德妃之死,朕确有失察。"他擡眸直視蕭玠,眼底竟有一絲疲憊,"但你今日所為,與知楠何幹?"
蕭玠猛地掀翻身旁的燭台,火油潑濺在地,燃起一簇幽藍的焰:"失察?"他笑得扭曲,"您分明是縱容!"
皇帝端坐于椅中,燭火映照下,他的面容沉靜如深潭,唯有一雙眼睛,銳利如刀。
"老四,"他緩緩開口,聲音低沉而穩,"你現在收手,依舊還是富貴親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