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令姜前腳剛走,朱夫人臉上的溫婉笑意便如潮水般褪去,眼底浮起一層冷霜。
孟問梅上前一步,壓低聲音道:“夫人今日這番提點,那鄉野村婦想必也該明白自己的身份,不敢再癡心妄想了。”
朱夫人輕撫着腕間的翡翠镯子,唇角勾起一抹譏诮的弧度:“她若識相,安分守己,林家倒也不介意多養一個閑人。可若是不知天高地厚”
她眸光微冷,語氣輕緩,卻字字如刀,“不必髒了我的手,鶴卿自會讓她明白——什麼叫雲泥之别。”
令姜好生休息了一晚上,第二日一早便起來梳妝。
書然梳妝的手藝極巧,給她梳了雲鬓団髻,發邊用了淡色頭須,交以銀纏娟花。
令姜從未如此打扮過,歡心不已,對着銅鏡久看不膩。
“書然,你的手太巧了。”令姜握着書然的手,認真道謝:“今日多謝。”
“蘇娘子太過客氣了。奴婢這手藝不值一提。”
令姜又忍不住對着銅鏡多看了兩眼,努了努小嘴。
張嬷嬷在旁邊捂嘴笑,“娘子今日别出門了,在這銅鏡前看一整天吧。”
“那不行。”令姜被她打趣也不生氣,笑道:“正是梳妝一番,才更要出門去。”
她回頭又拉住書然的手,“好書然,以後梳妝的事情便都交給你了。”
書然被她器重,心裡也開心:“蘇娘子放心。”
秦永言先去老太君那兒請了安,便來了枕泉軒。
令姜從内房一出,他些許看直了眼。
眼前女子身着纏枝葡萄紋主腰,下身着牙黃色格紋窄門馬面,外罩了淡色長紗衫,隐約透出内裡的窈窕身段。
發髻梳得利落精緻,嬌豔玉容淡敷脂粉,更是美麗得不可方物。
“蘇蘇蘇娘子。”秦永言察覺自己竟然口吃,一時底面透紅。
“怎麼樣?好看嗎?”倒是蘇令姜,半點也無羞澀,清麗秀眸露出盈盈笑意,坦蕩自然,勾人卻不自知。
“十分好看。”說着話的時候,秦永言移開視線,盯着自己的鞋面,“請蘇娘子移步東偏門,已有馬車在候着了。”
“好。”
今日出遊,對于令姜來說,樣樣都是新鮮事。
誠如朱夫人所言,秦永言确實對京中事宜了解頗多,也十分耐性溫和。
晨間兩人先去逛了各種京中店鋪,甚至還有紅毛胡商賣的各種奇珍異寶,格外開眼。
想到那日朱夫人的有意敲打,令姜也是十分不客氣,買下不少東西,通通記在林府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