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未走到淨燈堂,便已經看見了亮晃晃的燭光。
這會兒天已經快黑了,寺中又有許多古樹,旁的廟宇裡都已經黑黝黝的了,隻這一塊兒地,亮得出奇。
堂前的廊上擺了一張長椅,上面半躺着守門的老僧。
林雍維的腳步聲驚動了他,他掀開遮蓋在臉上的蒲扇,看到是客人,起身穿上草鞋。
“施主。”老僧站起來行了一禮。
林雍維還禮,主動道:“我隻來看看,不必勞煩師父。”
老僧聽了笑笑,“那你随意逛逛。”
“老師父可知道新奉的燈盞放在哪邊?”
“往左邊去便是。”
林雍維點頭,踏進了淨燈堂内。
莫約是因為這幾日風雨飄搖,堂内的窗戶緊閉,隻有大門開了半扇。
進去便覺得熱浪撲面,燥熱非常。
他踱步往左邊去,一盞盞燈看過去。
燈影襯得他側臉溫和卻淡漠,像是平靜觀賞的過客,又像是身處其境的旅人。
他驟然駐足,停在了嶄新的一盞油燈之前。
燈旁的小竹牌上面隻寫了姓名,旁邊沒有與其他竹牌一樣寫了生辰八字。
竹牌的顔色鮮亮,一看便是前些日子才奉上的燈。
“蘇青。”
他忍不住在口中暗暗咀嚼這個名字。
無聲暗念了幾遍,卻毫無熟悉之感。
按照乾州來的消息,受傷之後,他化名為一名叫阿青的男子,與蘇氏女成了婚,而後在乾州城住了三個月,真正四個月未曾與主家聯系過。
若不是探子再三查證了這個男子的身份,他都不敢相信這位叫阿青的男子,就是他本人。
林雍維從來沒這麼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幾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麼。
“大公子。”聶合站在淨燈堂門外,輕聲喊了一句。
林雍維側身,他的身影被燭光拉得欣長,又與昏黑的夜色融為一體,仿佛變成了一座極具壓迫感的高峰。
“怎麼了?”
“府中的人送信來了,事情都安排妥當了。”
“嗯。”林雍維淡淡應了一聲。
“寮房也收拾好了,您看這會兒要過去嗎?”
“走罷。”他邁過門檻,滾銀邊的衣擺掀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