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黑了不少,下颌線條愈發淩厲,原本如玉的面龐被磨出了幾分粗粝感,眉骨與鼻梁的輪廓在燭光下投下深邃的陰影。
“母親。”他拱手行禮,聲音低沉清潤。
朱夫人細細打量他,見他雖瘦削了些,肩背卻比離京前更為挺拔,如一柄收入鞘中的利劍,鋒芒内斂卻不容忽視。
眼睛比從前更亮,眸色深沉如墨,卻隐隐透出一股銳意,那是曆經實務後沉澱下來的沉穩與自信。
“黑了,也瘦了。”朱夫人歎道,示意他坐下,“西南的差事辛苦?”
林雍維唇角微揚,笑意很淡,卻透着幾分意氣風發的銳氣:“尚可,隻是乾州多山,往返跋涉,倒比在京中時筋骨更結實些。”
他說得輕描淡寫,可朱夫人卻從他微微泛紅的指關節和掌心未褪的薄繭看出,這一路絕非他說的那般輕松。
燭火搖曳,映得他側臉輪廓如刀削般分明,眉宇間的青澀早已褪盡,取而代之的是久經磨砺後的沉穩與銳氣。
他坐在那裡,便如一把出鞘三分的劍,寒光内蘊,卻已藏不住鋒芒。
朱夫人眼中蓄了淚:“平安回來就好。”
朱夫人是個極其要強的人,在壽康苑的時候迎來送往,在人前落落大方,但私下單獨面對兒子,便忍不住内心中的情緒了。
林雍維一把扶住母親的手,“聽聞母親病了好幾月,如今身子可還安康?”
“早就已經好了。”朱夫人緊緊握住兒子的手,落下兩滴淚來:“隻是日夜憂思你,懶得理事。”
“有人替母親分憂嗎?”
“我身邊還有這麼多主事的嬷嬷,再加上南苑的弟妹們幫忙,不用擔心。”
母子兩人相攜進了擺好膳食的廳堂。
熱騰騰食物擺置在桌面上,丫鬟嬷嬷們見主人來了,連忙張羅着碗筷。
房内熏了好聞的香料,各處打掃得亮堂,燃的燈燭都比往日多。
就仿若是林家曾經的家主,林雍維的父親還在世一般熱鬧。
自打林雍維的父親去世過後,朱夫人便精神頹靡,許久振作不起來。
林雍維那時忙着處置家中以及朝堂間的事情,偶爾來朱夫人院中,都覺得此處非常壓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