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惹眼的是那幾株金桂，碎金般的花朵藏在墨綠葉片間，随風簌簌落下，在青石闆上鋪了層香毯。
令姜随着孟嬷嬷繞過影壁，忽聽得廳内傳來三夫人刻意壓低的笑聲：“要我說，還是夫人眼光獨到。”
“這鄧公子瞧着便是個知冷知熱的性子，比那些個眼高于頂的世家子弟強多了。”
廳内，鄧仁高正襟危坐在客椅上，一襲靛青長衫外罩着鴉青比甲，顯得格外單薄。
面上帶着拘謹不自然，被三夫人誇得耳熱不已。
見令姜進來，他慌忙起身，袖口帶翻了茶盞，濺出幾點褐漬在石青色的衣擺上。
“來得正好。”朱夫人倚在鋪了秋香色錦墊的羅漢榻上，“正說起你和鄧公子的事情呢。”
孟嬷嬷上前半步，笑吟吟道："老奴去枕泉軒叫人，夫人猜我瞧見什麼？”
她意味深長地頓了頓，環顧房内衆人，喜盈盈道：“蘇娘子在挑了妝花緞，那顔色，紅得跟院裡的海棠果似的。”
三夫人坐在朱夫人身邊，聽到這話笑起來：“哎呦，這可是已經打算好了？”
她眼神掃過令姜，又朝鄧仁高方向看，未盡之語惹得滿室掩唇低笑。
妝花緞是時下最盛行做婚嫁物的布料。
聽到這話，鄧仁高耳尖紅得快要滴血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茶盞邊緣。
令姜垂眸，沒說話。
“聽聞蘇娘子手藝不錯，若是趕得及，春日裡辦喜事最好。”三夫人傾身向前，鬓邊金菊步搖輕晃，“不冷不熱的，新娘子的妝都不會花。”
她朝朱夫人讨好地笑，“我記得大嫂就是春日入府的吧？當年我還随母親參加過大嫂和大哥的婚禮呢。那排場我可是記到現在呢。”
朱夫人被捧得眼角細紋舒展，朝蘇令姜和鄧仁高問道：“春日裡是不錯，蘇娘子和鄧公子覺得呢？”
兩人都有些尴尬。
“蘇娘子于我們林府有恩，婚禮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來不及，林府幫你們置辦。”
朱夫人現在想趕緊把此事定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