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還以為那沈公子，是與他交情深厚的故友。
回想兩人交談時那般熟稔自若的模樣，誰能想到内裡竟是這般錯綜複雜的關系。
大約是她臉上的錯愕與擔憂太過明顯，絲毫未曾掩飾，林雍維側首看她，竟極淡地輕笑了一聲。
他語氣平靜得近乎漠然，側頭給她解釋：“不必擔心。朝堂之上，這般事情實屬尋常。”
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情緒，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道理。
“朋友又算得什麼？更有父子反目、兄弟阋牆、刀兵相向之事，屢見不鮮。”
令姜擡眸看他一眼。
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，仿佛早已習以為常。
甚至将其與更慘烈、更徹底的背叛相比較，以此來寬慰她這不合時宜的驚詫。
那一刻，令姜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。
泛起一陣酸澀的漣漪，微微發脹，又帶着說不清的苦意。
她明明已下定決心要與他斬斷所有牽念，在他靠近示好時，也能強逼着自己冷下心腸、豎起壁壘。
可偏偏是此刻，看着他以這般若無其事的口吻，說着這樣的話。
竟讓她那顆自以為足夠堅硬的心，不由自主地生出些很意外的感受來。
酸酸麻麻的。
令姜垂下頭，小聲道了一句：“那你會難過嗎？”
林雍維聞言，倒是愣了一瞬。他看着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那下意識流露出的關切，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微光。
他嘴邊那隐隐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。
“自然會的。”他答道，聲音較之方才，悄然低落了幾分。
他不再看她，轉而望向沉沉的夜色，側臉線條在昏黃光影下顯得有些孤寂。
他頓了頓，語氣輕得像一聲歎息，帶着一種疲憊，“隻是習慣了，便也覺得沒什麼了。世情如此，人心如此，看得多了，麻木了反倒輕松。”
“有時也會覺得或許我這般人，合該是如此。”他像是在自言自語，聲音低沉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