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在此時生出了強烈的抗拒。
如果回應,意味着立刻要打破這來之不易的、短暫卻珍貴的甯靜與親密。
意味着他就要松開懷抱,失去此刻懷中的這份溫暖與依賴。
幾乎是鬼使神差地,林雍維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舉動。
他緩緩地、極其輕柔地擡起一隻手,用溫暖而略帶薄繭的掌心,小心翼翼地、近乎虔誠地輕輕覆上了令姜靠近外面的那隻耳朵。
然後,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自己的胸膛更嚴密地貼住她的另一隻耳朵。
他的動作輕柔到了極緻,生怕驚醒了她。
他就這樣維持着這個姿勢,一動不動。
心中那份因私心而起的微弱負罪感,迅速被眼前人安穩的睡顔所帶來的巨大滿足感所淹沒。
罷了。
他在心中對自己說。
他們既已尋來,說明外圍威脅大抵已除。
既如此讓令姜再多安睡片刻又何妨?
讓她再多享受片刻這劫後餘生的甯靜又何妨?
也讓他再多擁有這片刻虛假的、卻令人沉溺的溫存又何妨?
至于聶合他們。
就讓他們再多焦急片刻吧。
總歸,天快亮了。
等到天明,天色大亮,視野清晰,山路也好走些。
屆時,他再帶着休息充足、恢複了些精神的令姜出去與他們會合,豈不更好?
這個念頭一旦生出,便迅速紮根蔓延。
林雍維的心境重新變得平靜下來,甚至帶上了一絲隐秘的期待。
他調整了一下姿勢,讓她睡得更舒服些,然後再次收緊了手臂,将下颌重新輕輕擱回她的發頂,閉上了眼睛。
山洞内重新恢複了絕對的寂靜。
隻有彼此交融的呼吸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