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衣璃心髒驟停,朝後趔趄兩步。
虎狼環飼,她像在夾縫中一息尚存的小獸。
幸好她向來識時務,面紗底下的半張臉快要扭曲了,眼神是截然相反的溫柔明亮。
“謝大人日理萬機,今傳我問話定然有要緊事,怎好推脫。我一定配合,全力配合,兩位請帶路吧。”
她走在後面,試圖讓翠微掉隊,幾次都失敗。
隻能老老實實地跟着,這兩人都有武器,進王府不卸刀,不摘劍,可見主人之狂悖。
折回一段路,拐進蔥茏院落,竹葉常青,映着一塊匾額,西側殿。
殿門關上。
翠微被隔在外,想跟上,一柄長劍和一把大刀交叉攔在她眼前,兩名護衛皆冷臉如閻王。
裡面俨然是另一個世界,昏暗幽寂。
男人端坐案前,皂靴纖塵不染,衣袍錦白。他手上執着不知是茶還是酒,溫雅端方:“姜姑娘别來無恙。”
姜衣璃:“”好像也沒有這麼熟。
謝矜臣生了副好皮囊,似覆雪之昆侖,清冷豔絕,令人無法移目,又不敢輕易靠近。
若她沒有重生,頂多是害怕。
可現在,她深知這人心是黑的,偏面上谪仙一般,在姜衣璃眼中,就有一番奇詭。
恐懼之外,還存着一絲上次遺留的微妙的尴尬。
姜衣璃不敢上前,低身行禮:“臣女見過謝大人。”
借着機會往後挪了半步。
仍然不安全。這是内殿,隔着院落,綠林,池塘,翠微和那兩名侍衛在外殿的門口。
謝矜臣瞧見她撤的半步,并不表态,但笑道:“姜姑娘請坐。”
案幾的對面,是一把拉開的八足梅花圓凳。
姜衣璃更惶恐了。
你将來是要謀反的,我配跟你坐一桌嗎?
“臣女就不坐了。”我不配。“臣女站着聽就好,不知大人有何事吩咐?”
室内涼意裹身,春光融融的時節也顯得冷。
距她數米之外的案桌前,謝矜臣倒了茶,不徐不疾道:“姜姑娘蕙質蘭心,不妨猜一猜,本官為何喚你來此。”
姜衣璃纖細的手指蜷了蜷,垂眸,溫順道:“臣女愚鈍,還請大人明示。”
她做了一些事,并不牽扯旁人,雖知道謝矜臣的秘密,但這人總不能有讀心術吧。